我想过要换一种是方式活下去。
六公主不解,换一种方式,意思是接受坦然接受自己成了别人用来冲喜的新娘子吗?
苏云染摇摇头:“我说的换一种方式,不是去挣扎而是试图去改变。你之前一直瞧不上我不就是因为我出身乡野吗?我作为货物一样被送到了梁家冲喜,我想过要逃,但我想要改变。改变现在的生活,带着家人一起。”
六公主听完更糊涂了:“所以你改变了什么?”
苏云染笑道:“我改变了穷困潦倒呀!你都不知道我刚到梁家那会,他们穷得都快砸锅卖铁了。好在他会打猎,还能补给一下。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外面还有外债。那种日子,你根本无法想象。”
明明也没有过去几年,但苏云染却觉得那段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了。
“后来我就央着他打猎的时候带上我一起,他打猎我采野菜蘑菇和草药。用我草药换了第一笔银子,终于让家里吃上了粳米和白面……”苏云染忽然打住了,她这才意识到再说下去就怕是要露馅了。
就怕六公主忽然问你怎么认识草药的,毕竟那时候她还没拜师一方谷呢!
但幸好六公主就不是那敏锐的人,她抓住的重点只是一个穷上。
“那是人过的日子吗?可是……”可是梁鹤祯长得也不像是那吃过苦的样子呀?嗯……她有些怀疑苏云染瞎说了。
“还有比梁家过得更穷更苦的,你身上随便一样最不值钱的东西大概都能够一户人家吃喝半年了。你是真没苦过,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有句话叫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了。”
“罗马?那是什么地方?”
“这个不重要,就是表达这么一个意思。人人向往地方挤破头想要进去,而你生来就在那里不费一点力气。但公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白饶来的,有得就必有失。”
六公主沉默了良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跟我说句实话,禹城伯为什么不喜欢我?其实,他要是不喜欢我这样的脾气,我可以改的。”
可六公主是不是忘记了一句老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性情早就养成这样了。想要改正,怕是能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这次换苏云染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她道:“感情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是你们之间没有缘。缘分到了,只一眼便是万年。缘分没到,纵然是四目相顾也是眼眸无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谁也别去追究,这情之一字何解。
六公主点点头,眼眸有些失神,头一次走见她的步子走得那么缓慢而轻柔。倒是有了那么几分,行动好比风扶柳的意味了。
到了傍晚,出去游玩的人终于回来了。听说不仅是去游湖了,还顺便看了一下逐越这边的冶炼技术,参观了一下人家展示出来的古玩珍宝。
梁鹤祯虽然没有在她身边,但她去了庆王府的情况却已经了解了。
“庆王没有给你气受吧?你对景妃的弟弟倒是很好。”
苏云染还是念着当初景妃和陈妃帮她偷偷入宫这件事上的恩情,恩情这东西总是要报的。
再者她也是真心看好萧洛,小小年纪沉稳又懂隐忍。她感觉这孩子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也算是结个善缘吧!
梁鹤祯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就不怕他将来太出息威胁到大启?”
苏云染笑道:“不是还有景妃吗?”恩情和家国她分得清楚,景妃即使在逐越不受宠那也是逐越亲封的公主。逐越做事多少也得顾及她一二,不然逐越自己的脸面也不好看。
“对了,昨晚跟贞王去皇宫的人打探到什么了吗?”
梁鹤祯点点头,拿出了一张被烧掉了一半的书信:“贞王将信给文敬帝看过之后,文敬帝本来是打算留着以防万一。我们的人偷偷潜入寝宫准备将信件掉包出来,却不想文敬帝睡到半夜又不安心竟然起来烧了这信。”
所幸文敬帝没有耐心看着书信烧完,梁鹤祯派去的人这才捡回了一半。
苏云染少了一下这一半的内容,果然与昨晚梁鹤祯猜测的差不多。她的身份曝光了,明明白白写着她是徐离本禹与昔日月尘国公主乌雅之女。
这半边信没有落款那一边,并不知晓究竟是何人书写。但能这么清楚她的身份,目前最大嫌疑的还是公孙家。
“这烧没的另一半一定有徐离墨的名字,果然与相公猜测的相差无几。另外,这信中所言他们也怀疑富临钱庄跟我爹有关系,但应该没有查到这钱庄除了赚钱之外还是个收集情报的暗桩。”
梁鹤祯也是这么认为的:“最近还是小心一些,尽量不要去钱庄。”抬眼就见苏云染将萧洛给的琥珀收了起来,梁鹤祯还以为是她今天出门买的。
“怎么卖了个这样的琥珀?这虫子也委实……奇特了些。”
苏云染笑出声来,连梁鹤祯都嫌丑。萧洛给她的时候她只是扫了一眼,倒是没有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