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这玩意儿。”
戏痴皱起眉头,用脚尖踢了踢面前的东西。
血液与油脂形成硬壳,反射着宝石一般的彩色光泽。
敲碎硬壳,能看到下面的苍白皮肤。
关节粗大,骨骼纤细,指甲尖锐。
这是条人鱼手臂,或者说…
长手。
看到部分人鱼没有双臂时,王锦就有了猜想。
长手只是计划中的一个副产品,却恰好能将线索串联起来。
魏山河强迫村长,让村民吃下某种东西。
村民吃下食物变成人鱼,双臂会被砍下,做成长手。
王锦没在陈家围子看到任何一只长手…说明它们每年都会倾巢出动,跟泥龙王一起顺流而上。
泥龙王每年都会杀害一名排头,长手的目标则是村民。
排头死后会进入地下河,变成南洋法师的样品。
“啧。”
王锦眯了眯眼睛,缓缓摇头。
线索不够,推理只能进行到这。
不过他可以肯定,魏山河跟南洋法师是合作关系。
既然能谈得上合作,就必须要有共同利益。
“共同利益…”
王锦双手合十,哈了口气。
答案很明显了。
龙。
这东西虽然没摆在明面上,却在暗中贯穿了整个布局。
排头死后形成的样品,还有地下河的累累尸骨。
这都是因为那些大脑袋的南洋法师,想硬生生造条龙出来。
“两伙人都跟龙较劲,总得有个原因。”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魏山河呆在这里十七年,都没能取走小白坟。
南洋法师为了造龙,不惜生灵涂炭,违反人伦。
两件事联系起来…
“奇物跟龙有关系吗…有意思。”
王锦咧了咧嘴。
他并不讨厌这种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感觉。
不过戏痴居然能发现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
“你看,这胳膊在竖中指。”
戏痴拿起胳膊给王锦展示着,露出睿智的笑容。
“…”
王锦一阵无语。
“等等,这是…”
断手在面前划过,王锦眯起眼睛,一把将其抓住。
他发现手臂上刻着稍显稚嫩的字迹。
歪歪扭扭的“苏”,以及同样歪歪扭扭的“花”。
苏后面画了个横杠,花字后面则是代表一切正常的对勾。
“小花刻的。”
王锦在断手上同样划了个对勾,又把它丢了回去。
虽然他清楚,是胡小北让小花这么做的。
可几岁的孩子敢直接在尸体上刻字,这份胆量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有。
他越来越好奇宋排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小花这样的孩子。
可惜,这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苏喜还活着吗?”
戏痴看了看苏字后面的横杠,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活着。”
王锦点头。
“在横杠变成叉号之前,都没问题。”
哗啦…
背后靠着的树木来回晃动,树皮簌簌掉落。
很快,划痕形成图案。
是只小小的狐狸。
——
陈家围子稍远,有座小小的草庐。
虽然房子很破,却打扫的相当干净。
门口种着花花草草,还有几株文竹。
院子另一边养着白鹤,门口的深谭中有鸳鸯戏水。
偶尔有雾气升腾,将这一切衬托的如梦似幻,仿佛仙家住所。
草庐中时不时传来悦耳的弦乐,似乎有人在抚琴。
啪!
瓷器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叫骂。
让这一切变得不再宁静。
“妈的…非礼勿视也死了。”
男人咬着牙低吼。
他将茶壶里的东西尽数倒在面前的留声机上。
于是弦乐声变得断断续续。
“死的好啊。”
淡淡的影子从深谭中走出,吓飞了在其中晃悠的鸳鸯。
影子走进草庐,大大方方坐在男人旁边,把茶杯拿在手中。
“你他妈还有脸出来?”
男人咬着牙看向影子,眼珠子通红。
“老子问你,王锦他们几个…”
“嘘。”
影子慢悠悠地把茶杯放到嘴边,微微仰头。
于是茶水穿过影子,尽数落在藤椅上。
“你看。”
影子摇头苦笑。
“拿起茶杯就是极限了,你还指望我做什么?”
“关了我十七年,这种事还需要我提醒吗。”
“呼…哼。”
男人做了个深呼吸,随即冷哼一声,转身走出草庐。
——
陈家围子。
两人合抱粗细的枯木,现在已经没剩下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