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射中肩膀的人疼的嘶吼,侧身翻滚,对着车子底盘就是一枪。
砰!
沈周懿脚下皮革被破开。
她翻滚向前方,枪口对着那个被破开的洞口开了一枪。
下方似乎又有惨叫。
完全没想到车内的人竟然恐怖如斯,在这种生死攸关都能冷静且毒辣的应对!
沈周懿知道,她中了。
三个打断了两个的战斗力。
她完全有机会!
另外一个人明显要精明和机警。
在枪响那一刻就闪去了相对安全的距离,不至于会被沈周懿立马抓住方位。
眼看着同伴相继倒下,他怒火飙升,从腰间掏出一小型的物件。
沈周懿当即反应过来,她皱眉,打开另一侧的车门翻过下车,不曾停留半秒。连滚带爬地向前。
狂奔了数十米。
身后便砰的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般。
热浪滚滚。
烧焦的味道扑面袭来,刺激着肺部抽痛。
沈周懿被那冲击力扑倒在地,浑身好像是要散架一样,她半趴在地面上,手与脚像是被折了一样。
说不出的难受。
眼泪都被浓烟刺激的顺着眼眶流淌。
“咳咳……”
她不住地咳嗽。
再也爬不起来。
她已经到了极限。
干脆就那么往地上一躺,戈壁滩虽死寂荒芜,尘沙之下掩盖的是无尽的厮杀与危险。
可……
沈周懿半眯着眼,想要抬手却很是无力。
这里的星空,真的很美。
漫天星辰,好像触手可及,能捧个满怀。
好像也不错。
死的不算荒凉。
她眼前好像出现重影。
是裴谨行的模样。
他那么的轻狂恣意,行走在这荒诞的人世间,给与了她灰暗人生最热烈灿烂的一瞬。
她……
真的好爱他。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一个冷漠无情的杀手一般的人,放下手中的罪孽,竟想要获得一线生机。
但好像……
没以后了啊。
不远处又脚步声。
是那黑皮的声音,凉风过境,伴随着上膛的声音。
沈周懿仍旧凝视着那星空。
心中却在想着。
老天啊,请给他留一份甜。
好好生活,好好行于繁花盛开的路途,酣畅淋漓做一场他的大梦人间。
渐渐地。
沈周懿心如止水。
她从不畏惧死亡。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可心中有了牵绊,竟多了几分不舍。
直到。
眼前多了一道身影,黑压压地,胸腔喘着粗气,凶神恶煞地盯着她,肥厚的嘴唇蠕动:“找死的贱……”
咔——
细微地声响。
枪声未响。
伴随着一阵灼烈的风声,发丝轻扬,拂在她的眼皮之上。
痒痒地、无声又诡秘地牵连起那死水微澜的心脏。
沈周懿心一颤。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心跳顿时加快,欲要冲出胸腔,大白在这天下。
砰!
倏地一声闷响。
身侧被砸起风沙。
竟一声叫声都没发出来。
沈周懿缓缓睁开眼,侧过视线,那黑皮男人就瞪大眼睛趴倒在她不远处,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死不瞑目。
嘴角溢出猩红,手中的枪也落了地。
无声无息的。
沈周懿思维好像停滞。
可下一瞬。
一双可靠的臂膀将她从地面抱起,她感受到了那浓重又因为虚弱而不断起伏的呼吸,有生命力的在她耳边一下又一下。
凄凄月光之下。
颀长骄傲的身姿跪在这烈烈黄沙之上,他拥起他的归宿和神明,紧紧锁在怀中,好像在这佛祖笼罩的大地上虔诚又悲鸣许着什么来生,日日低吟经文,等来了所想所盼。
沈周懿恍惚着,手臂好像怎么都抬不起来。
他呼吸声渐渐稳定下来,沙哑的声音拂来了希冀,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脊背,为她抚平那锐利伤人伤己的刺:“辛苦了,周周。”
沈周懿嘴唇翁动,一秒,就那么一秒,眼眶被湿意占据。
汹涌的情绪终于引来了爆发。
滑出眼眶那一瞬,她终于按捺不住,死死地抱住他,活了这么多年,她鲜少有如此外泄的情绪,“你醒了……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她不停地呢喃着。
裴谨行低敛眼睫,眼尾泛着红,是割裂的心疼。
他一直都有意识在与自身做着困兽之斗,他听到了她告别的低喃,他知晓她为他舍弃自己性命的决定,他只能无助地感受着她的远去,他甚至无法阻止。
他想要冲破那死亡禁锢。
极强的意念操控下,他生生从昏迷状态醒来。
他发了疯的奔跑,追赶。
跑到内脏好似全部要炸开,骨头要碾碎。
还好——
还好——
他接到了他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