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感叹道:“朕想扣老冯他们的俸禄。”
丘都头:“……”
老冯不是工部的人,是内府的人,专门替陛下造船,之前五年的时间造了两艘大船,外加一具还没完工的龙骨。
丘都头回京前一直在外头跑,做的颇要紧的一项差事,就是替老冯站岗放哨。
两个人在一处待了有两年多,自然交情匪浅。
希望陛下就是想想,千万别动真格的。
老冯不容易,造船花费大,开销大,偏他有点求全的毛病,干活有些浪费,那点俸禄每年都有一多半砸在他的那些爱好上,每年都要吃他娘子的嫁妆一阵子,闹得如今老冯都开始耙耳朵,连出来跟他们几个老朋友喝酒,也要提前遣了小厮回去请示汇报,若是老冯请客,那更得提前个好几日和他约,能不能行,也要看他能不能把娘子给伺候好。
陛下要是还扣他的俸禄,那也未免太可怜了点。
不过,前阵子丘都头回京,老冯送行时到是絮叨说,他找到个大财主,以后再也不用为钱财的事操心,或许,如今被陛下扣个把年的俸禄,老冯也不至于太难过?
赏了一会儿船,行囊就都收拾得差不多。
晌午未至,所有人便都登船而上,随着风旗一展,虎豹咆哮,船如飞一般掠过山头,几乎是直线朝着京城而去。
杨统领带着人死死地护在自家陛下身边,眼前还有些发晕。
“顾厨身边这些人……哎!”
杨统领有些担心自己回京就要失业。
他跟陛下也有十几年,每次陛下出行,都是他忙前忙后地操持。
从定了出行的时候,准备工作不做个两三个月,那是绝对走不了,回程要便捷些,但从说定了启程,到正式上路,至少也要用上七八日的工夫。
有时候御驾都走了老远,这边行囊还拖拖拉拉地没出营地。
杨统领自认是个利索人,俗话说行路难,寻常人家出远门还要准备几个月,何况皇帝?
可他讲道理,就不知陛下愿不愿意同他讲道理了,连他见到人家顾厨的效率以后,都从心底升起一丝痛恨的情绪,他手底下这是养了一群蠢物不成?比猪的行动还慢。
杨统领心下叹气,按了按心口,连忙安慰自己,他做的是侍卫统领,论防护的能力,他才专业,所谓术业有专攻,他能保护好陛下就成,哪能样样都争头名。
安慰了自己半晌,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呼哨,霎时间,大船戛然而止,杨统领扑通一声被甩到扶栏上,撞得脑袋嗡嗡,眼睛里冒了半晌金星,他才惊呼一声:“陛下!”
一回头,就见陛下被顾湘身边的小厮提溜着领子,轻飘飘地送到船舱里,看陛下衣服上连褶皱都没有,想来十分安全。
雪鹰倏然长啸,狂风席卷,杨统领茫然举目眺望,只见前方不远处草皮断裂,露出底下的大陷坑。
杨统领本能地转头扫了一眼——陛下安然无恙!
他心里头颇高兴,却又是一叹:哎!
陛下若是觉得付给他的俸禄太浪费,他该找什么理由保住自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