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晚要回营,衙役也不能见天守在顾家门口,赵多犯的事又不到能关他几年的地步,他还皮糙肉厚不怕打,一放出来就到顾家捣乱,一次两次的也还罢了,这天天如此,谁也痛快不了。
老狗心下气恨,目中一片冷色:“说到底,还是教训得不够。”
若是换了几年前他年轻时,他早就打断了赵多那小子的腿脚,岂能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闹事。
顾湘摇头,目光微凝,心中忽觉有些异样,只一时却不曾抓住。
虽说赵多的诸般举动都很烦人,但姜氏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给顾湘收拾东西,顾湘带回家的布料绸缎,除了一部分特别珍贵鲜亮的让她塞到箱子底打算当嫁妆,剩下的都拿出来给闺女裁新衣。
姜氏本身自是会做衣服,缝缝补补的事都难不倒她,可她还是拿了钱出来,准备去请黄婆子去裁。
黄婆子年轻时也是县城数得着的绣娘,如今年纪大了回村养老,已不怎么接绣活,怕费眼睛,不过本乡本土的人来拜托,她给裁个衣裳,简单绣上两笔到还是愿意的。
顾湘听了,十分感动:“这些料子好些都是特意给阿娘亲备的,不如女儿给娘亲裁身衣裳?女儿如今手艺可是大有长进了。
姜氏闻言,简直比十分感动还要感动:“好孩子,那么好的料子咱不浪费了啊,你想做衣服,明天娘去扯两匹粗布,正好现在干活需要短褐,你做什么样……你爹就穿什么。”
顾湘:“……”
眨眨眼,顾湘决定当自己没听出她阿娘的嫌弃。
她新会了绣活,正新鲜的时候,但凡有空就翻出些碎布头绣上几笔,简直像寻到了新游戏,虽说绣活和做衣服不是一回事,但原身会针线,她也会一点,还有给娃娃做衣服的爱好,现在让她做身衣服,难度并不大。
顾湘把自己存的料子翻出来,她很喜欢素白的,银灰的这些素色,可这类绸子显然不适合姜氏,最后选了一匹月白色做袄裙,一匹沉香色的缎子做鹤氅。
做时她好好苏了一把,按照以前看过的仙侠剧里的衣裳做的,层层叠叠的纱裙,飘逸秀美,仙气十足,没两日做出来,挂在屏风上往姜氏面前一放,姜氏愣了半晌:“……这怎么能穿得出家门?”
就她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这样的衣服穿出去一日,恐就不能要了。
姜氏戳着顾湘的脑门念叨了几声败家,当天晚上却忍不住半夜起身,小心换上衣服,点亮了油灯,揽镜自照了好半天。
顾老实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你嫁给我这些年,我都没给你买过几身新衣裳。”
姜氏:“废话,你钱都在我这儿,手里就没超过三文,你上哪儿去给我买新衣服去?”
一边说,姜氏一边恋恋不舍地把衣服脱下,摸了摸,正准备放入衣箱,就听外头老狗拍着窗户喊:“叔,婶子,你们快来瞧瞧,那个赵多在小竹林呢,被人打得就快死了。”
姜氏心里一抖:“狗子,是,是你打的他?”
顾湘此时也听见动静,披上衣服出来,正好听到阿娘的话,脚步顿了顿,若是连姜氏都如此认为,外面的人岂非也要如此联想?
老狗忙道:“不是我……人还没死,有个老道士似乎是位神医,正给人施针,不知能不能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