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以后怀歆想看时下很火的一个电视剧,郁承便搂着她坐下来。屏幕上播放着轻松欢快的情节,两人时不时温存地聊聊天。
其实自他们在一起之后,很少这么面对面地交心说话,怀歆索性就关了电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进郁承怀里。
今天是郁承第一次见到赵媛清和赵澈,这对在血缘上和她没什么关系的母子。怀歆之前在稻城饭店的时候跟他提过一嘴,郁承同她默契,不需要她过多阐释就能明白。
赵媛清一进门的时候怀歆就喊她妈了,为此还被亲妈骂过白眼狼。
当时的想法是,纠结称呼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无论是家人还是爱人,愿意过就一直陪伴着走下去,几十年晃指间,真的没什么的。
都是搭伙过日子,很多东西经不起推敲,太认真的话会活得很累,所以很多事情怀歆都假装不知道。
她同郁承讲这么多年来一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其实她一直知道,赵媛清永远不可能把她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对方看似事事关照,但对于怀歆来讲更多的是一种形式感。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我能理解。”怀歆淡淡笑了笑。
如果不在意那些,有的时候——其实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快乐的时光,赵媛清每逢周末回家都会给她做甜品吃,一家四口也其乐融融。
至于赵澈,偶尔和他拌拌嘴也是很有意思的。他们都是重组家庭的孩子,也更能明白对方的难处。
男人缓慢地抚摸着她柔顺的乌黑长发,认真倾听她说的每一句话。时间也温情地流淌,怀歆伏在郁承胸口,听到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潮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其实要这么想想,我还挺幸福的,一直有家人陪伴。”怀歆乐观出声,仰头看郁承,眸光亮亮的,“嗯……还有你。”
郁承温缓笑笑,低头亲她一下。
和缓温柔的琥珀和天竺葵气息围拢过来,他勾起唇角,刻意逗她:“我不算你的家人么?”
怀歆一怔,心里怦然跃动起来。
其实理论上……应该算是了。
角色的转换感还不那么明朗,这话说得跟情话一样,怀歆耳尖禁不住有些烫意。
她努力定下心,舔了舔唇,小声说:“你当然是了。”
“……”
“你不仅是家人,你还是我的——”
怀歆凑过去,娇妩地在男人耳畔私语,“心上人。”
吐气如兰,小猫似的挠痒。表情却又是天真而清纯的。
一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凝着他,秋水般潋滟。最后三个字说得极其小声,轻轻浅浅地散开,郁承喉结滚动一瞬,黑眸愈发幽深似潭。
窗外的夜色浮动着沉霭,他低敛下眼,交拂的呼吸渗出一层薄薄的热度。
没有下雨,却有潮湿的感觉覆在地面。
郁承蓦地笑了下,轻声问她:“那你知道你是我的什么吗?”
“什么?”夜色朦胧,怀歆近距离地看他。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暗昧中闪着细碎的光,像是粼粼的月色。
郁承的气息循过来,捧住她的脸,温柔地亲吻下去。
在玫瑰峡谷赏日落的时候,怀歆曾对他说过,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确是有缘分的。
如果她实习没有参与那个项目,没有跟着一起去Printer,或者是他没有去稻城,他们没有在酒吧相遇的话,是不是现在就不能一起看这么美的风景了。
这样的假设并不实际,而现在郁承心想,他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只有她。
哪怕她实习没有参与那个项目,或者他没有去稻城,他们擦肩而过,最后肯定也还是会以某种方式相遇,不会错失彼此。
——起初只是觉得怀歆很有趣。
人生孤寂,他想寻消遣,却发现晨昏游戏,同样要求他交付自己的真心。
比怀歆多出九年的阅历和时光,郁承应当在情绪把控的势能上占尽优势,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平两端开始逐渐向她倾斜。
也许在比澳门更早的时刻,他就不再想着和她争什么输赢了。
想体贴她,疼惜她,更想拥抱她,占有她。
他似乎从未和任何人拥有过这种熨帖般的亲昵。唯有和她。
连在匹配上好事多磨的性都是美妙愉悦的,无比默契。如同钥匙和锁,他们天生一对。
她是他的什么呢?
是他的小玫瑰,是他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人,是他的软肋。
更是他的独一无二,他的灵魂伴侣,他无可取代的soulmate-
潘氏集团是一架庞大的机器,并没有那么容易整顿管理,郁承短暂地歇过两日之后,又要回到香港主持大局。
博源的工作是彻底不做了,但是哪怕不能在前台岗位任职,郁承和管理层的良好关系还是让他能够作为LP(LimitedPartner,有限合伙人)出资,届时基金的收益也要分成。
研究生的课程表没有那么紧,怀歆周一到周三在北京上课,周四的时候就直飞香港。
潘晋岳已经不来公司,董事长办公室仍旧保留,是郁承为他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郁承的办公室就在隔壁,除了几个能在集团里说的上话的高管,基本上这一层不会有任何人到访。
这还是怀歆第一次来到潘氏大厦。
站在外面,中环最好的地段,把握着香港金融的核心命脉。高大的写字楼宛如通天塔,仰颈望不见顶,直入云霄,旋转玻璃门洁净大气,走进楼内,很快有迎宾小姐迎上来询问。
“请问您来做什么?”
怀歆浅浅笑了笑:“哦,我等人。”
话音未落,一旁边见到一个熟悉身影。程铮刷卡从闸机内出来,恭谨地迎她过去:“怀小姐,这边。”
怀歆在纽约进行过MGS投行暑期实习的终面,当时的商厦就足够气派辉煌,所以她此刻并没有觉出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但是当她乘坐电梯上行,自透明的玻璃朝外看去,将香港半边繁华的高楼林立、熙攘街巷尽收眼底时,才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倏然轻盈起来。
她喜欢着的这个人是真的很了不起,从危机四伏中全身而退,他的气魄、胸襟、志向、胆识皆让她觉得崇敬无比。
亿万商业帝国尽在指掌之中,郁承所拥有的一切比怀歆想象中还要更加震撼。
电梯停在高处,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国际金融中心拔地而起,底下的一切事物都显得很渺小。
郁承有个会议还没有结束,程铮请怀歆先到他的办公室等候片刻。
这里和郁承在博源的办公室有些不太一样,格局更宽敞,雅正开阔,窗明几净,往里走还有一间单独隔开的小休息室,里面放着一张备用床,床铺整齐,看上去郁承并不常用。
桌上放着秘书倒的热茶水,正是下午,有点困意,怀歆也没客气,脱了外衣就上床休息,想小憩一会儿等郁承回来。
本来没想真的睡着,结果这儿实在太过安静,不知不觉就真的入眠了。醒来的时候脸上有温软的触感,怀歆睫毛湿漉漉的,感觉到男人近在咫尺的温沉气息。
“怎么睡在这儿了,宝贝?”郁承轻笑,凑过去又亲亲她,“在外面没看到你,以为你跑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