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伦理学有四大原则,分别是尊重、不伤害、有利、公正。”
年轻的贵族寡妇不紧不慢地讲述:“医疗不仅仅要治疗肉体,也需要帮助患者从精神创伤中恢复过来。否则哪怕拥有健全的身体,精神意志上垮了,同样无法获得健康。”
“格瑞普市与其他城市一样,面临种种切身难题,经济低迷,基础设施不足,就业困难,贫富差距……这种压抑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不断累积直到通过某种形式爆发。”
“马丁先生站了出来,和那位警官瓦特一起,对抗留里克远洋团的鱼人,这让不少人的痛苦得到了一个宣泄口。”
“从医学角度来看,适量发泄,有益于省心健康。”
“当然,这只是从医学上来看,在政治领域上肯定是幼稚的。”
“……这倒是一个很特别的观察角度。”
坎蒂丝看向对面的萨拉夫人,忽然忍不住一笑:“我是一个人类,却不支持马丁的行为,你是一名神眷,反而赞许马丁的行为,这是不是有点讽刺?”
“如果被一些记者听到,大概又要骂我是留里克的走狗了……”
女议员倒是很看得开,自嘲起来毫无包袱。
“等这座城市发展起来,他们会慢慢理解你的苦衷。”萨拉夫人说。
“没有人会关注一个人的苦衷,大家只会在意我又和什么人有绯闻,又做了哪些出卖城市牟利讨好权贵的事。”
“现在我都不敢孤身一人和男人单独见面了,不然又得说我是一个包养男人的放荡女议员了。”
坎蒂丝耸了耸肩:“格瑞普市的人们都拥护他们忠实的本土派英雄罗谢尔,但他们又知不知道,格瑞普市这一段怎么都不通的铁路,是我利用家族资源费尽力气才找来了钱,疏通关节,连入通往北方的铁路主干。”
“这才是格瑞普市真正的生命线,没有这条铁路,这里的农产品根本走不出去,烂在地里,外来的商人们只会拍手叫好。”
“大家当然不会相信外来人,不相信外面的钱,他们甚至对外来商户公然攻击和打压。”
“但闭关锁城,格瑞普市只会越来越快萎缩,每年人口流失,青壮年的减少,注册商铺的关门……这些他们可不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算是一个半吊子医生,得想方设法救下这座正在流血严重的城市,至少我挂着这个牌子就得做这件事。”
“大家都不想输液,觉得不干净、有后患,但现在得先活着,再想其他。”
“先将经济发展起来,哪怕只是短期增长,也能让我们从其他城市获得流入人口,先让一部分人桌上多几个面包,他们才有力气继续骂我不是?”
“这些话我也只会当着你的面直说……和你在一起真是很舒服,如果夫人你愿意,我们能结婚就好了。我们一定会是模范夫妻,对不对?”
女议员非常健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政见。
萨拉夫人被她说得忍俊不禁。
坎蒂丝瞥了一眼远处:“迪莉娅来找你来了,我得避开她,每次和她面对面,我们总是容易吵起来。”
“那么回见。”
坎蒂丝端起自己的茶杯,起身离席。
迪莉娅和她侧身而过,双方互相目不斜视,毫无互动。
“坎蒂丝议员正说起你。”
面对迪莉娅,萨拉夫人轻声笑了起来,脸上也更加轻松。
“她说我什么?”
迪莉娅余光瞄向身后。
后面不远处,坎蒂丝拿了一杯茶正在看报。
“说她得避开你,免得和你争执。”
“我和她可没什么好说的。”
迪莉娅很直接地切断这个话题,她完全不想谈到这个名字。
“本来今天马丁是要一起来的,不过他最近实在太忙,暂时抽不开身,今晚的慈善舞会他来不了。”
“正事重要。”
萨拉夫人对此毫不在意:“我们刚才也说起马丁,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迪莉娅对这个评价有些意外。
“我觉得马丁的做法有其价值,坎蒂丝议员觉得他是打乱了城市步骤。”
迪莉娅对此不意外:“或许这就是医生与政客的区别。”
她忽然注意到:“你脖子上的叮咬痕迹还没消失吗?”
萨拉夫人白皙的脖颈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红点。
她用手指摸了摸那一片的皮肤,笑了笑:“我皮肤天生比较敏感。不过之前的皮带不知道去了哪儿,也找不到合适遮掩的丝巾,就索性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