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光渐明,随着嘎吱声响起,余蚩推开了房院的木门。
只见赵铭坐在院子中间,脸色有些发青,不时发出阵阵咳嗽声。
余蚩大为惊讶,担忧地问道:“赵哥,你怎么了?生病了么?”
“不碍事,昨晚窗户忘关了,被子又没盖好,所以有些不舒服。”赵铭摇了摇手,“咱们去吃饭吧。”
听了赵铭的解释,余蚩有些疑惑,但隐约猜到了什么,并未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笑道:“我的紫卡里还有些点数,今天早上正好可以消耗完。”
在去往食堂的路上,余蚩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赵铭偏过头望去,见他的眼眶处有淡淡的黑圈,于是问道:“大余,你昨夜没有睡好吗?”
“我直睡到天亮才醒呢,赵哥。”余蚩笑着否认道,“今天精神倍儿棒。”。
其实昨晚他哪里睡得好呢?在这最后的时刻,忐忑、释然、愧疚、伤感等诸般情绪,一直在他脑海里缠绕,令他即使睡着,也很快就醒转过来。
赵铭微微点头,并不戳穿余蚩的谎言,就像余蚩同样没有追问他一样。
两人交谈的话语平淡如水,但彼此都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真情。
……
在食堂用过早饭后,余蚩如愿以偿,将他紫卡内的点数花得精光。在去往集合地的路上,两人的手中甚至各拿了根肉串,边走边吃着。
在宽阔青石板路上,此刻已有许多新代弟子的身影出现。见到两人咬着肉串缓缓而行,神情平静,旁若无人,不禁都生出诧异的情绪,纷纷将视线投射过来。
赵铭素来对此视而不见,余蚩从前则毕竟有些疙瘩,但此时他的心境已截然不同,面对这些异样的眼光,也能够不为所动了。
更何况,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到处都有执事弟子巡逻,若是有人想要寻衅滋事,也得先掂量掂量。所以二人组更加有恃无恐。
两人自顾自地吃完肉串,接着又走了一阵,忽觉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阔的广场,坐落在前方不远处。
此刻的广场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影,除了维护秩序的执事弟子外,其余都是新代弟子。
而这些新代弟子,分成了三个部分,最前方是三期新代弟子,中间是二期新代弟子,最后方则是一期新代弟子。
因为集会还未正式开始,所以不同时期的新代弟子们,虽然站在相应的区域,但队形却乱糟糟的,交谈声令整个广场都变得嘈杂起来。
每年举行一次的遣送会,对于新代弟子而言都是件大事。因为这是必须参加的集会。
遣送会名义上是为三期新代弟子举行的,但为了起到鞭策的作用,加强修炼的紧迫感,所以一期、二期新代弟子也被强制要求参加。
没过多久,赵铭和余蚩也来到了广场上。
但两人并未立刻前往所属集合区域,而是朝广场的角落走去。
角落处摆着一张大木桌,桌面上放了十余件颜色各异的包裹,边缘则堆了高高的一摞木牌。旁边的木凳上,坐着个心不在焉的执事弟子。
听到临近的脚步声,那名执事弟子抬头瞥了一眼,见余蚩同样背了个包裹,淡淡地说道:“行李自己放在桌上,集会结束后过来拿,再把身份木牌交上来。”
余蚩解下包裹放在桌上,又取出自己的身份木牌,递了过去。那执事弟子伸手接过,“嗒”的一声轻响,将其叠在了那摞木牌顶端。
做完这件事,那弟子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又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去。
余蚩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这身份木牌一交出去,就代表他已不再是乾青门弟子了。昔日在宗门生活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忽然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望着沉默的余蚩,赵铭能够体会他的复杂感受,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余蚩偏过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赵哥,咱们去集合吧。”
赵铭点点头,旋即和余蚩向广场中央走去,不多时,就到达了指定的集合区域。
这个区域内的少年少女,都属于二期新代弟子。虽然这里的位置,并没有做硬性要求,但从各人的站位来看,却存在三个泾渭分明的圈子。
对于新代弟子而言,修为达到规定的等级,就可以挑选条件更好的住宿区,并且得到更丰厚的修行资源。而在这其中,甲区最佳,乙区次之,丙区最差。
甲区弟子不愿和其余两区弟子站在一起,乙区弟子也嫌弃丙区弟子拖了后腿,三个圈子正是因此划分出来。
赵铭和余蚩居住在丙区,因此也自觉地走到最右侧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