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羽中央商店街的北街,有一个辰姬神社。
按照旅游指南上介绍的,这里本来年久失修,荒芜到成为孩子们的抓虫乐园;后来多亏了仙波化工的资助,才让这座八十稻羽土地上最古老的建筑焕然一新,成为了如今北蒙布朗市的旅游打卡点之一。
在神社的旁边,有一家染织品店,大大的招牌上写着“巽屋”二字。
刚一接近,陶阳便听到里面传出的争吵声。随后他和其他两人分别对视一眼,心说他们就来得这么巧嘛。
接着陶阳大喊一句:“您好,打扰了!”
说完,他直接拉开了巽屋的木质推拉门走进去,却为紧接着突然传来的重物倒地声微微吓了一跳——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推倒了。
门后入目便看到满屋的和风布置,屋内木质的展示架上摆放着各种染织品布料、手巾和提包等商品,其中有一边的架子被人硬生生地推翻,上面的东西也散了一地。
几个人的视线一转,一下子就落在了屋内榻榻米高台上的那两人身上。
其中一人是身穿和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满面哀苦的跪坐在地板上,抱着另一个人的大腿。
而那人生得牛高马大,目测体重有两百多斤,还挺着个大大的啤酒肚。一头暗黄色的长发披肩散开,长时间不经打理的络腮胡又脏又乱,还戴着夸张的耳钉与鼻环,蜡黄的脸上满是狰狞。
“完二……求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这样可叫妈妈怎么活啊?”中年妇女哀婉哭诉,脸上悲痛欲绝。
陶阳不由得看向了那个身材高大的胖子——那就是昨晚匆匆见过一面的巽完二了。
只不过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人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是焦躁中透着萎靡,气质上充斥着颓丧之气。
而中年母亲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儿子的暴躁狂怒,嘶哑的吼声仿佛都快将屋顶冲破:“死老太婆!烦死了!成天啰啰嗦嗦、动不动就哭,你要想死就自己死一边去!”
骂完他还不罢休,竟是抬脚将自己的母亲踹倒!
这一幕印在陶阳的眼中,却于瞬间和他记忆中的某一幕重合,也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畜生!你对自己的老妈干什么?!”他怒吼一句,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巽完二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拳头就重重地打在了对方脸上。
硕大的身子在重击的冲击下轻易歪倒、连连退后的虚浮脚步暴露了本人外强内干的虚弱,直到撞上了旁边的墙上倚着、才勉强稳住的身形。
这个人显然不是善茬,猝不及防地被陶阳一个拳头打得如此狼狈,令他心里顿时涌起不可忍受的屈辱感,暴跳如雷地吼道:“哪来的混账东西?居然敢打老子?找死!”
他咬牙使劲、身子跟炸弹一样从墙边炸起,气势汹汹地就朝陶阳袭来。随着劲风而来的,还有浓厚的烟酒气。
刚准备去扶那中年妇女的陶阳被迫放弃打算,他也不和巽完二逼逼赖赖,冷哼一声后摆出拳击的拳架就迎了上去。
见势不妙,手里拿着甄矜祈素描画的别府千寻也顾不上问人,急忙之下无意识地丢开了手里的画像就跑上前去:“喂、快住手!”
近卫祐希皱着眉头,无声地跟上去。
她俩默契地行动起来——别府千寻去照看旁边的中年妇女、修习过武术的近卫祐希试图阻止那两人之间的冲突。
不过还不等近卫祐希插手,陶阳和巽完二之间就分出了胜负——陶阳的中段踢如重斧横劈、狠狠地砍在巽完二右侧的腰肋!
巽完二脸色突变,朝旁边急急连退几步后,整个身子就像是被斧头砍倒的巨树、轰然而倒。
别府千寻看着陶阳在临战态势下鼓起的手臂肌肉、眼神微微发亮,嘴上却叫嚷道:“我说陶阳,你别当着母亲的面、欺负人家儿子啊!”
“我才没有欺负他!”陶阳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这时候已经从刚刚的怒不可遏中冷静下来。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自己在短暂的交锋中一度胜过了比自己更高大雄壮的巽完二,但对面并不完全是纸老虎。
要知道巽完二正值壮年,在体型气力方面,是略胜陶阳一筹的。而他输就输在是个格斗素人,只靠着蛮力狠劲;更何况那具看似雄健的身体,已经被烟酒一类的东西腐蚀得差不多了。
“混、混蛋……居然敢瞧不起我……!”巽完二恶狠狠地说着,两手撑着榻榻米地面,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忽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按在了一张纸上,便下意识地看过去:“嗯?啥玩意儿?”
当他看清了纸上所画的人像的时候,不由得逐渐瞪大了双眼。
随后他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手里紧紧抓着那张纸,在陶阳等人的面前展开、并指着画像上的人说:“喂、喂……你们、难道你们认识她吗?”
看到巽完二的反应,陶阳就知道他们没有找错人,也就是说惣菜大学的阿姨口中所言的“小女孩”确为小时候的甄矜祈,巽完二不仅认识甄矜祈、还认出了甄矜祈长大后的样子。
然而还不等陶阳他们回答,巽完二又急忙问道:“她……难道还活着吗?!”
“难道还活着吗”——一句疑问,显然表明了巽完二知道些什么……
知道那个只能在影时间活动的甄矜祈失忆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陶阳顾不得前一秒他才刚和巽完二打过一架,急忙上前追问道,“甄矜祈她怎么了?为什么你会问她是否还活着?!”
巽完二一时间也忘了眼前的少年是他刚刚还恨得咬牙切齿的对象,有些愣愣地回答道:“她早在四年前就……”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两眼一翻地就要朝旁边倾倒。
还好他及时撑住身子、半跪在地上,一手紧紧抓着甄矜祈的画像,一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不、不对……她应该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而且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外面的人就自顾自地拉开了门。
为首进来的,赫然是一脸颓唐的堂岛辽太郎,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份显然都是八十稻羽警察署的警察。
“打扰了,巽女士,我们是来……”堂岛辽太郎对着巽完二的母亲说话,随即就注意到了离大门很近的巽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