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壮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却见是吹胡子瞪眼的古市广照,他剜了一眼白钟直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直斗!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于他来说,白钟直斗的父亲不仅仅是他大学时的前辈和工作上的搭档,更是他最敬重的大哥。过世的大哥留下来的女儿,也被他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珍视。
哪能看着可爱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诶?我……”白钟直斗愣了愣,随即想到了“深夜”、“孤男寡女”一系列的关键词,才明白是被误会了。
于是她张口就想解释:“我来这里是……”
是干什么?难不成说是在电视上看到了猛男特别表演后跑来男性朋友的房间里交流心得?
那更糟糕了好吧!
一时间难以解释清楚的白钟直斗无语凝噎,这副模样却被古市广照看作了心虚难言。
见着两人还不打算承认的样子,古市广照气呼呼地又道:“别以为我没听见!我以前好歹是自卫队的,听力好着呢!你们……刚刚说什么‘第一次’?如果我没有听到声音赶过来,你们还打算做什么?”
陶阳和白钟直斗愣了又愣,很快想起来自己说过的“第一次”出自哪里——
冤枉啊!
……
翌日,白钟一家坐在饭桌前吃早饭的时候,被喊来一起用餐的陶阳难免感到有些不自在。
哪怕昨晚他和白钟直斗真的没做什么,也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对古市广照解释了情况,勉强算是解开了误会。
可是,感觉一直都是种很微妙的东西。
尤其古市广照还用着审视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陶阳,颇有老丈人看那啥的意味。
古市明美也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不过这位阿姨却表现得很豁达,笑呵呵地帮陶阳打了一碗味增汤,说:“来,佐藤君,快吃吧。”
陶阳感激地看了古市明美一眼,回道:“谢谢明美阿姨!”
“不用客气。”古市明美说着,也给白钟直斗盛了一碗,“直斗,这是你的。”
“嗯……”白钟直斗抿了抿嘴,本来和古市明美对上的视线又移开了来。
旁边的陶阳看得有些奇怪:白钟直斗和古市明美关系不大好的样子?
这时候,木楼梯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其他人都知道是白钟裕典下楼了。
陶阳从白钟直斗口中认知到的白钟家三代目虽然是个接受西洋教育的高材生,还是个熟悉现代刑侦与法律知识的老侦探,但骨子里仍旧是个比较传统的老人,从其平时喜欢在家里穿着物和羽织外套就能看出一二。
没错,这年头在家里还穿羽织着物的老人,腰间挎着一把武士刀在家里走来走去也不奇怪吧。
是……吧?
“父亲……您这是在干什么?”古市明美惊讶道,可是神色里却没多少真正惊讶的情感,“怎么带着刀下楼呢?看把孩子们都吓着了!”
陶阳确实有些吓到了,因为他看见白钟裕典握着刀柄对着他,拇指已经顶在了刀镡上、好像随时都能会拔刀并喊上一句“日之呼吸”。
“呵呵呵呵呵……”白钟裕典笑得干巴巴的,“就是想给佐藤君看看老夫的收藏……没别的意思。”
信你才有鬼咧!
陶阳三下五除二地干完了早饭,然后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干净并摆放好,最后对着白钟家的人说:“多谢款待,我出门了!”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设定,是“高中毕业离家找工作而暂时寄住在朋友家的落魄少年”,总不能窝在人家家里不出去。
“等我一下,佐藤。”白钟直斗走了过来,“我和你一起去……唔,你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以帮忙指引一下,顺便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白钟直斗也决定跟陶阳一起出门。
离开家门前,白钟直斗先行一步推开门走了出去,陶阳坐在玄关系好鞋带刚想起身,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佐藤君……”
“唔喔……!”陶阳被吓了一跳,扭头便见是古市明美,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悄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老实说,这位老阿姨总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一直笑呵呵的对谁都很和蔼的样子,一眼窥破了陶阳有练格斗的经验,加上出现得神不知鬼不觉……
“怎么了,明美阿姨?”他问。
“没什么,只是想说……谢谢你成为直斗的朋友。”古市明美轻笑道,“那孩子……因为不擅长交朋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孤独一个人,家里的人都很担心她。”
“特别是我……和有些粗神经的男人们不同,身为女人的我对这个孩子抱有更深的担忧。”她叹了口气,“你也看到直斗平时的打扮了吧?她……其实在这方面有着很深的烦恼。我曾试图劝说她进行改变,最终的结果却是那孩子跟我闹别扭,至今都不愿意主动和我说话。”
“而昨天,看到她带你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我其实是挺开心的,那孩子终于有能够亲近的人了。”她又笑了起来,“别看父亲和广照似乎有些不待见你的样子,其实他们只是习惯性地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且用的方式比较笨拙而已。”
再看了眼门外,大概是担心让白钟直斗等久了,她就像是看着孩子出门远行的母亲,温柔地说道:“好了,闲话就不多说了。你去吧,晚上回来我会做好吃的。”
陶阳心中微微颤动——这种宛若被母亲关爱的感觉,他有多少年没感受到了?
他心里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他和白钟直斗只是偶然相遇,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真正的朋友关系,实在担不得古市明美的感谢。
或许,自己应该多关心白钟直斗一些……以朋友的方式。
同时,陶阳也不经有些羡慕:直斗,你拥有的……是多好的一家人啊!
而就在这时,又听古市明美开口说话了:“佐藤君……不介意我喊你伊吹吧?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却能听得人背脊发凉:
“直斗她啊,才十五岁哦。”
陶阳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