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淡淡紫光的池水,微微有热气蒸腾,水面上漂浮着散裂开来的骨架子,还有个别粉红骷髅在池水里游荡。
这里的水高仅及腰,陶阳从池内站起,伸手抖掉鼻子下沾到的水,心里顿时了然:
刚刚他被一大群骷髅带进了池底,整个人泡进了池水里,可实际他在水里的呼吸自然,也没有产生溺水反应。
由此看来,如今身处的这个“热池”并不是真正的池水,而是由认知显化出来的某种象征物。
『你……你怎么会自主醒过来……?』
水池中央的水蛭子说话了,声音里隐含一丝惊恐:『还有为什么……咱家的一部分力量……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不,是被吞噬了吗?!』
『小鬼!你到底做了什么!?』他说着,对陶阳很是戒备,一时间甚至忘了攻击。
而陶阳知道,应该是自己的阴影做了什么——自己阴影的独立存在,让他在某种意义上拥有了坚实的心灵防护,能够抵御水蛭子领域的精神系攻击。
如果水蛭子贯彻直来直去的拼杀,自己确实不一定赢得过呢。
或许是某种连锁反应,不光是陶阳,就连鸣上悠他们也跟着悠悠醒转,抖落压在身上的骨头架子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池粉骷髅】令人陷入精神幻境的同时自带体力恢复的效果,之前因为力竭而暂时失去战斗能力的花村阳介他们此刻看上去精神抖擞。可是相对的,他们的状态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啊……刚刚的是……在、在做梦?”鸣上悠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可他已然脸色铁青,额间冷汗滴落,显然其内心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平静。
至于花村阳介的反应就是另一个极端——只见他双手抱头、身体恨不得拧成麻花形,状若疯狂地大喊大叫:“啊啊啊啊——!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我才没有那样……对不起,爸爸!妈妈!”
“小、小熊是谁?小熊在哪?小熊是有夫之妇?啊咧?啊咧咧?”小熊说着,像是打击太大而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又渐渐地沉回池水里去。
巽完二更是面如死灰,跟自闭了似的阴着个脸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变得和诅咒娃娃一样了。
如此惨状,连女生阵营都没能幸免——
“雪、雪子……我、我是男的……还是女的来着?”
“千枝,怎么办?水蛭子成了我家女将了……好恐怖!”
看着众人的反应、又联想到自己阴影说过的话,陶阳不由得冷汗直落。他大概猜得出那些人经历了何等悲惨的遭遇,可也只能在心里面默哀三秒。
但是现在不是沉溺于哀情的时候,于是他对着众人大喊道:“各位!仅仅只是从幻境中脱离了而已,水蛭子还在眼前……必须尽快合力打倒他!”
然而其他几个人都像是因为过于沉重的打击而失魂落魄的模样,并没有将陶阳的话听进耳里去。
眼见着刚刚还在戒备状态的水蛭子准备发起进攻了、己方队友却一副还没回过魂的样子,陶阳不免有些着急,便不由得脱口而出:“这里还在领域的作用范围内,小心又被卷入到与水蛭子比翼双飞的幻境里!”
——这句话,仿佛一根导火索。
“和……水蛭子……比翼双飞……?”
鸣上悠等人在有些愣神之中、不约而同地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最后全员都浑身一震——
“这他妈怎么受得了啊——?!”
一帮人瞬间满血复活,犹如火箭冲天般的斗志与战意,也增强了他们的内心之力——人格面具的力量。
伊邪纳岐、自来也、巴御前、木花咲耶、建御雷接二连三地应召而出,电光、疾风、冰霜与火焰疾闪爆射,代表着众人的坚定决心、朝着水蛭子倾泻而去!
水蛭子被这波猛烈的攻势吓了一跳:又来了!到底是为什么这群人能无视它的领域自带的削弱效果啊?!
在众人的围攻中,水蛭子哪怕再不甘也只能暂避锋芒而节节后退。
而他刚想运转领域之力、重新发动精神攻击,可自身莫名缺失的那部分力量,让他无法再调动大量的粉红骷髅。
『哼……既然如此……』他恨恨地说着,只好选择转换应战方式。
咻……
热池粉骷髅的领域消失了,众人又回到了极乐热带天国的深处。
与此同时,从水蛭子的身下拉开了一条如深渊般的灰黑色裂缝,从中窜出了一条条深灰雾气组成的手臂。长长的手臂就像是要将活人拖入黄泉的死亡之手,对着陶阳等人激烈乱舞。
不过陶阳他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各显神通。
有了先前陶阳和鸣上悠联手对水蛭子战力上的削弱,再加上水蛭子这时候似乎因为部分力量被吞噬而实力衰减,于是群体的力量和伙伴间的配合弥补了原本实力上的差距,特别搜查队现在已经能和boss打个有来有回。
眼见着战况陷入了胶着,水蛭子也变得焦躁起来:『啧……没办法,只好动用‘那个’的力量了。可惜非人之身的咱家能动用的力量十分有限……』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自然是指圣杯碎片。
可是下一秒,他又惊诧地尖叫起来:『慢着……这是怎么回事?碎片……少了一块?!』
――没错,掌握在水蛭子手里的圣杯碎片,原本有两块。
一块,是作为北蒙布朗市的【门】的产生根源而存在的圣杯碎片;
一块,是致使“水蛭子”这个人格诞生和分裂出本体的圣杯碎片。
水蛭子发现,圣杯碎片虽然回应了他的愿望、促使了他的人格觉醒和从本体的分离,但却更容易被人心所吸引、也更容易回应人类的愿望——这或许跟它本来的诞生之源有关。
而那块隐藏于【门】后的圣杯碎片,就成为了这座因人心而产生的“热气腾腾大澡堂”的核心。于是水蛭子也将他持有的圣杯碎片转移到了核心处,自己则窃据了这块地方并与之同化,相当于以“热带天国”为媒介、使用着圣杯碎片的力量强化己身。
打个比方说,就是魔法师将魔兽的魔晶镶嵌在法杖上,才能更好地发挥魔晶蕴含的力量。
可是现如今,水蛭子发现圣杯碎片少了一块,另一块却不知所踪,就跟他的一部分力量被吞噬掉一样地让人莫名其妙。
“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花村阳介红着眼蹬着水蛭子,由水蛭子的幻境带来羞愤与屈辱感,必须要将这家伙挫骨扬灰才能够平息!
“自来也……【加尔拉】!”
看到花村阳介使出了疾风魔法,陶阳也适时切换出花魂配合打出了【亚基拉欧】。
鸣上悠的伊邪那岐则借着火焰风暴的掩护,接着打出了组合连斩。
又受到一波重创的水蛭子闷哼一声,同时也怒不可遏。
『够了!少在这里意忘形了啊!』他说着,其中一条“死亡之手”从远处回收,然后将抓到的“某人”高举起来。
『否则……别怪咱家对他不客气!』他发出了阴险的笑声。
陶阳等人顿时停止了进攻,因为被水蛭子抓作了人质的是——
白钟直斗!
“直斗!”陶阳顿时急了。
“这……”里中千枝和天城雪子望向身后,又扭回头满脸愧疚地大声说,“抱歉!都怪我们没注意……”
『嘿嘿嘿……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也别怪咱家不怜香惜玉、狠心将他当做挡箭牌了。』水蛭子的话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丑陋瘦小的身躯却在渐渐下落,像是打算遁入底下由他的力量张开的灰黑色裂缝里脱身。
没错,他的确想停战逃跑了,打算借着圣杯碎片的力量休养过后再卷土重来:『所以……你们必须放咱家离开!』
陶阳他们想要救人,却又被威胁而无法轻举妄动,一下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水蛭子见状更得意了:『呵呵呵……你们明明对咱家恨得不行,可为了顾全伙伴的性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咱家逃跑……悔恨吧?不甘吧?现在你们的表情真棒啊!哈哈哈哈!』
『可是这样也等同于将你们重视的伙伴交到了我手上……嘻嘻嘻,过后我会好好疼爱他的,毕竟他也是我十分中意的男人……』
“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
突兀响起的声音,让水蛭子的动作顿了顿,惊讶地朝他伸出的“死亡之手”抓住的那人看去。
只见白钟直斗不知何时恢复了清醒,虽然被敌人控制作为人质,但她没有丝毫的慌张之色,反而很淡定地对水蛭子说道:“我(わたし)……其实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