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周京惟坐在一旁的沙发里,黑色西装整肃,眉眼寂然。
周京惟看见她醒来,语调平静地说:“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暄素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她的神色狼狈,颤声道:“你怎么还愿意来看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周京惟给林暄素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床头:“这些天您就先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知道您不喜欢周家的人,我会让悉默他们过来陪您说说话。”
周京惟说到这里,扯唇笑笑:“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您从前还是很喜欢悉默的吧?”
“京惟...”林暄素在他十分礼节周到,挑不出错处的话语中,哑口无言。
周京惟坐下,缓缓道:“和我说说吧。”
林暄素愣住:“什么说说?”
“当年的事,和我说说吧,”周京惟看向林暄素,古井无波的一双眼,里面都是浓沉到化不开的墨色:“从头到尾,我都想要了解。”
“我以为你应该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林暄素哑声:“京惟,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过就是周家人口中的真相,但是,我想要知道的,是您的记忆。”周京惟看着女人苍白的面容,字字认真:“我并非想要揭你的痛处,只是过去种种我知道的越多,越能在周家那些人面前护住你。”
“京惟,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林暄素连忙道:“我只是觉得...觉得那些事太难堪了,我不想让你难过。”
“就好像昨天,您说的那番话,也是因为您已经下定决心要报复我父亲,不想让我难过,干脆支开我对吗?”
林暄素被说中了心事,干脆就沉默,算是默认了。
许久,她惨白着一张脸开口,道:“京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也是周家对不起您在先。”周京惟缓缓道:“我不怪,无怨,只是也无法像寻常儿女一般,待您以孝悌,我唯一能做到的,是让您好好活着。”
林暄素听着这一番话,心口酸胀苦涩。
她终究是掩面痛哭,用更咽到不像话的嗓音说:“京惟,妈妈也不想的,只是世事弄人,我们的母子之情,到底是太...不尽人意...”
周京惟从疗养院离开时,天色已经暗透了。
魏厅尧的车子停在外面,看见周京惟出来,将车子的双闪打开。
周京惟指尖敲了敲车窗,后者将车窗摇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刚从市中心医院那边过来,你爸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就是出院之后还需要修养很长时间,没有一年半载大概是好不了了。”魏厅尧道。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周秉权没有事,周家那边对林暄素的意见就不会那么大。
“多谢。”
“谢什么,都是兄弟。”魏厅尧看着周京惟眼睑下面的清灰,道:“你这个状态开山路怎么想的?是不出点事心里不舒服吗?上车,我送你。”
周京惟没有推辞,上了车。
魏厅尧指尖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子里的暖气打高:“我和悉默知会过了,他明天回来陪着你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