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军汉是战场上的天纵英才,自视甚高,之所以奉温故为尊,本是因为他自认梁州军此时的都统之职,无人比他更合适,而大小姐在即将带梁州军赴险求生之时,问都没问,就将他置于其上。无论是将军的遗命还是大小姐的主张,都算是慧眼识人的知遇之恩。
而且这几日行来,大小姐的筹谋行事,也是险中求生,死里搏命,和他颇对路子。再加上他本就蒙温宗将军之恩,方有得今日。这才如此这般听从温故。
温故道:“潼城大族们把消息散出去,无论北虞还是南楚,想必都会惦记上潼城的梁州军。既然梁州军轻易可破,那谁先到,这份威名,自然就是谁的囊中之物。”
“嗯。”知夏吃着果子,嗯了两声,不停地点着头。
温故看着她,笑得更开心了:“所以我要把这份威名,送给南楚。”
文良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要引南楚来攻?”
“不是引,而是让。”温故道:“我们城西有四千人,这四千人潼城不知道,北虞不知道,南楚也不知道。所以我让谁来攻,他们就是谁的兵。”
周通听到这又有些糊涂:“不对啊,老赵他们既无南楚军籍,也无南楚将领,如何……”
温故道:“周都统忘了,这城中本还应有一人,此人可领南楚之兵。”
文良先一步明白过来:“潼城太守?”
……
“刘著!”
潼城西郊,四千梁州兵马分散于林中驻扎,此处荒林密布少有人烟,又值乱世更是无人经过。
十几处篝火于静夜中兀自燃烧着,四周或站或坐着不少兵士。
潼城太守刘著正蹲在其中一处扒拉着汤饼,四周兵士不多,但他和家眷被分开,也没了逃跑的心思。
此时突然听得一个兵士叫他。刘著头一埋,全当没听见。
“潼城来人了,我们统领叫你过去。”那兵士绕到他正面说着,言语中也不甚客气。
刘著蹲着,挪动双脚,依旧用后背对着那兵士。
“你这碗都空了,还扒拉呢?你要是饿,我们赵统领那有肉吃,走吧。”
兵士又绕到刘著正面来,刘著见状,想要把碗往地上摔,想了想没敢,还是轻轻放下,手在大腿上一拍,骂了起来。
“我刘著在大楚那也算是饱学之士,我刘家世代簪缨,到我这里虽不如祖上光耀,但也是堂堂一城之太守,你们梁州军如此待我,简直是有辱斯文!”
刘著越说越气,猛地站起身来,伸着指头但又不敢指着那兵士,又怕错指了别人,只能对着他身旁的空地骂。
那兵士眯着眼垮着脸连着说了好几个“是。”
刘著是越骂越有力气,滔滔不绝,舌灿莲花,一边骂着还一边用眼角瞥着那兵士,而那兵士就这么听着也不多说话。刘著骂的正得意间,突然就听老赵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哟,刘太守,扒拉完汤饼没吃饱,又扒拉你家族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