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右侧的潼城军兵士忽然喊了一句,众人连忙朝他靠拢,虽站到了近前,却也只能勉强看见脚底下躺着个人,依着散发出来的浓烈血腥味,便大概知道这人恐怕已经死透了。
唐明逸低声喝了一句:“火把。”
方才由于要隐匿行踪的缘故,众人只是小心行路,并没有燃起火把,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既然走到了此处,若附近有“山匪”想必也已经发现他们了,唐明逸也就不需要再多做顾忌,只管吩咐先照个亮出来。
然而待众人适应了骤然亮起的光亮之后,映入眼中的,便是零零散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首。
或许是心下早有准备,唐明逸对这一景象并没有过于意外,只是稍愣一下便就让逻卒上前仔细察看。
这些探查的工作原本应当是他的护卫来做的,只可惜他只带了三人,陵光君庙附近留了一个,数树的留了一个,现下只剩下唯一一个。
这些人死没死透暂且还不知,他也听过一些伪装成尸首行刺杀之事的方法,此时此刻更应该小心谨慎,留人在身边保一个周全。
好在这些本该就是逻卒们的分内之事,二话不说便就由近到远挨个检查起尸首来,连唐明逸在内的其余人等随着他们的动作一直跟在后头,尽量集中在一起,对可能出现的变故做一些防备。
然而连续查看了三四具尸首,身上都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特征,不止金银铜板,就连稍微带些完整皮料或者铜铁装饰的衣物和皮靴腰带等等都没有剩下。
这般情境,显而易见的是被山匪洗劫一空之后的模样。
然而循着这三四具尸首再往更远处走,便又能看见两三具同样状态的尸首,众人查看之后再往远处去,依然如此。
“稍待。”唐明逸忽然止住众人动作,“伤口可有什么异样?”
正蹲在地上查看尸首的逻卒顾不上起身,直接蹲着回禀:“回唐先生,方才一共看了六具,伤并不在同一处。四具在脖颈,其中喉前右侧各有两具,应当是静止状态下被人从后面袭杀的,还有一具在心口,一具在背脊,伤在心口应该是当面袭杀,背脊则应当是逃跑时被人赶上杀了。”
说到此处,那逻卒将正在查看的这一具翻了个个:“这一具也在脖颈右侧。这几具手掌和脚底各有一些细碎伤口,但都不致命,致命伤都只有一处。”
唐明逸点点头,随即又问:“可能看出是什么兵器所致?”
逻卒明显是已经有了判断,直接回道:“现下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肯定都是刀伤,而且刀刃也够锋利,具体是什么刀,多大尺寸,得等天亮之后或者抬回去才能查看的出来。”
这逻卒说得清楚,可唐明逸还是给身边护卫做了个示意,那护卫便也凑过去,确认了此人当真已死之后,又仔细看了他的伤口,随即便起身朝唐明逸点了点头,表示逻卒所言非虚。
唐明逸对于追踪断案之类的事最多算是略懂,这种懂也只是基于他自己的常识和逻辑衍生而来的,并不清楚专在这一行当中有些什么技巧。
从方才的问话和逻卒脱口而出的回复里面,唐明逸也就知道了这人是远强于自己的,便放心由他自己去探查,也就因此顺便对潼城巡检司的那位女巡检,以及提携她上来的刘娘子更为认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