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冉冉微笑，“您骂自己的词倒是挺准确的。”

她摩挲着指腹，眸色冷下来，“雪老先生当时见你年幼可怜，便收养了你，可是你非但不知感激，反而还害死了他的女儿，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一蹶不振，因此丧命！”

“我要感激他们？”

秦冉冉的话似乎刺到了雪国峰。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干脆冷笑道：

“雪家那个老头子没有儿子命，所以才会收养我。他们对我是不错——养条狗当然要喂食了，可是我不是狗，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们都说他是因为信任我才把女儿嫁给我，不是的，根本不是，雪舒兰根本看不上我。她怜悯我，就像是怜悯一条狗。”

“那是因为你自卑，这不是你伤害雪家的理由。”

雪国峰摇头大笑：

“我怎么可能不自卑，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当初雪家送我上学，你们知道同学们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看不上我，瞧不起我，雪舒兰越高贵，我就越下贱。我努力去学习，可是也不及雪舒兰的一半，她是这个世界的宠儿，上帝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家世、惹人喜欢的样貌和常人不能及的天赋，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秦冉冉：“你是不是觉得你好惨，没人比你更惨了？”

雪国峰没说话。

显然他内心就是这样想的。

秦冉冉一把抓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脸按到了玻璃上，“你好好看，外面的那些环卫工人、外卖骑手、长途司机……你可以去把你的悲惨遭遇讲给他们听，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同情你。”

雪国峰发福的脸紧紧贴在了玻璃上。

深秋的夜晚很冷，他口鼻散发的热气把窗户染上了霜。

他挣扎，“你根本不懂！你从来不知道从小到大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是什么感受！”

秦冉冉冷笑，“所有的普通人都在努力的生活，你觉得你凭什么例外？这世界上还有无数出生就被抛弃的孩子，你比他们幸运太多了，你遇到了好心的雪家，给你吃、给你穿、还给你读书，按照你的逻辑，那这些人是不是也要嫉妒你，是不是也要杀了你？”

雪国峰摇头，“你知道资质平庸的人无论多么努力，哪怕用尽全力，都赶不上人家千万分之一的天赋时，有多绝望吗？”

“这话你还真问对人了。”

秦冉冉当然体验过。

而且体验了无数世界。

她看向了雪国峰，一字一句道：

“所谓的资质平庸，只是给你的不努力当借口，给自己换取心里安慰，告诉自己不是你的错，而是别人的错。如果你没有付出十倍百倍的心血，凭什么说你用尽全力。雪氏被你夺权之后，一步步走向衰落，后来甚至需要你的女儿长袖善舞，周旋在世家公子中获取资源，这就是你所谓的努力？”

她一顿，“如果是这样，那你也不用自怨自艾，因为你根本不是资质平庸，而是天生蠢材。”

雪国峰眸子一震。

蠢材两个字掷地有声，震得他脑子嗡嗡直响。

秦冉冉这番话，就好像是揭开了的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他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美强惨的剧本，骗到后来，他真的信以为真。

他真的以为他已经尽全力了。

可是那些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所谓的竭尽全力，是他要做给雪家人看的。

所谓的同学欺负，是因为他在考试中作弊。

他从来都是想着投机取巧，而当取巧不成反蚀把米后，他就开始无能狂怒。

“雪萱疯了，先送去精神病院吧。”秦冉冉拿出一张名片交给了司机。

——正是上次在诊所妙手回春的张大夫给她的名片。

“至于雪国峰和凤美玲——”

秦冉冉看向了窗外。

红蓝色的灯光在夜色中响起，警笛声也越来越清晰。

“他们犯的罪行，就交由警方来定罪吧。”

雪国峰夫妇被押上警车。

雪萱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封茜举着手机来到了秦冉冉面前。

“《零落花如许》官宣了！”

雪萱耳朵明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