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有想到,救个人而已,竟然还找到这么福利的一条线路。
不过听起来大概只在午夜之后运营。
安甜觉得以后出门,最好都留在大晚上。
好在作为僵尸,她最喜欢昼伏夜出。
“有公车路线图么?”她就跟司机先生关心地问道。
司机沉默一会儿,惨白的,破破烂烂的皮肉里露出森然白骨的手从脏兮兮的座位底下,掏出一张陈旧的纸张,双手拿给安甜。
“注意行车安全。”安甜急忙善良地再次说道。
千万别出事故。
要不然车报废了,她以后没有免费公交车。
把入手发黄的,上面还沾染着奇怪的黑色红色污迹的路线图拿到手里,安甜想了想,把路线图折好塞进自己公主裙的隐藏口袋里。
她心满意足,脸上带着丰收之后的笑容,慢吞吞地走过过道,走向了车厢的最后面,像是被浓郁的血雾笼罩住的一块区域。
她向着那似乎涌动着什么诡异的血雾走过去,傅天泽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把手里一枚温润的玉石塞进她的手里。
她好奇地看了玉石一眼。
护身符。
能卖钱的吧。
僵尸厚脸皮地把滚烫的护身符塞进裙子口袋里,走到了后车厢。
后车厢长长的一排座位上,只坐着两个人。
一个垂着头的,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把脸全都遮蔽的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坐在那里,乌黑干枯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个浑浑噩噩的英俊少年。
他看起来像是晕过去了一样,浑身透明,被那只乌黑的手抓着,就像是对一切事都没有感觉。
安甜过去看了一眼,看到这就是自己找的人,抽了抽自己打从成为僵尸以后就格外敏感的鼻子,诧异地看了那个浑身都笼罩在黑裙子里一样的女人,皱了皱眉。
很大的孽气。
作恶多端了这属于是。
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笑,现在脸色恢复了僵硬,看了一眼,就说道,“你作恶太多,应该伏法了。现在证据确凿,跟我……”
她顿了顿,想到之前跟许大师谈论天师这一行的时候,据说如果收押了作恶的厉鬼邪祟什么的还能换钱,一只两万块,就说道,“跟我去市局接受审问。”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浑浑噩噩坐在那里的傅简。
年轻英俊的大男生被轻轻拍了一下脑袋,就像是被打醒了一样,眼底露出几分迷茫,很快清醒,看清了面前的人。
安甜他不认识。
可安甜身边正紧紧抓住她一条手臂的那个高大的黑发男人怎么可能不认识。
“哥!”没想到傅天泽也上了这辆公交车,傅简忍不住大声说道,“快走!”
他就是被身边这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在背后抓了一把,眼睁睁看着一个呆滞的自己跟着朋友下了车,自己却被扯出身体,无能为力地留在公车上。
在公车上挣扎了这么久,这黑裙子女人不是没想过要带他下车。
可每每要离开的时候,公交车的车门总是关闭的迅速,把他们总是阻拦在车厢里……因为这黑裙子女人一直都没有下车的机会,毕竟他就算是昏昏沉沉,可也在下意识地抗争,他们才依旧留在这里。
想到黑裙子女人一抓就能把人从身体里抓出来,傅简帅气的脸都要扭曲了。
他顿时挣扎起来,可就算是挣扎,却被一只黑色的手紧紧地禁锢。
黑裙子女人一动不动地抓着身边的大男生,豁然抬头,对上安甜的眼睛。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失去了皮肉的狰狞的脸。
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还有一双阴冷的血红色的眼睛。
对上安甜的一刹那,她突然尖叫了一声,松开了傅简,猛地向着安甜扑过来。
安甜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竟然敢向自己攻击的黑裙子女鬼。
是她先动的手!
她下意识地抬起小小的手,挥出一巴掌。
“吧唧”。
一道撞击声,像是破开西瓜一样的沉默粘稠声音在死寂的,昏黄的车厢里传来。
片刻,又是一声奇异的“撕拉!”声。
公交车摇摇晃晃,猛地停靠在了新的一站,后车门同时打开。
后车门的玻璃上,形状诡异的撞击痕迹上缓缓地流淌下来大片迸溅状黑色与血红交织的粘稠的血液。
几道人影缓缓地从后车门下车。
傅天泽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脸怀疑人生,仿佛还在做梦的堂弟,最后下车的,是一个垂着小脑袋,可怜巴巴的小姑娘。
她一只手里提着一个还在滴血的女鬼的破碎的头颅,一只手拖着长长的一条满是血污的黑色裙子的女鬼身体,从车上下来,默默地站在那里。
“我不是有意的。”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跟回头,静静看着自己的傅家的两个男人小声解释道。
厉鬼那么脆弱,她也不想的。
一巴掌下去,她竟然还得求厉鬼不要死。
这么脆弱,还做什么厉鬼呢?
其实,她真的是一只讲道理,爱好和平的僵。
安甜,委屈!
“我,我就是力气大了一点点。”
一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