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苏沐棠知道自己又多想了,他看向窗外,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她步到门外,碧空如洗,难能可贵地开了太阳。
苏沐棠将萧祜挂在灶架上的烘烤的衣袍取下,搭在了外头的横木上晒着,自己则说着河道往上游走。
按萧祜的说法,她带进来的女兵怕是都凶多吉少了,可万一还有活着的,得赶在她们被毒害之前找到人。
便就是这般,苏沐棠一直沿着河道往上走,却发现原来应该生长着的红薯藤蔓,竟然无一例外全都不翼而飞。
她想到了萧祜带回来那些红薯。
但为何他要拔光它们呢?
带着这一层疑虑,苏沐棠循着还未被雨水冲刷平整的痕迹,走了约莫一刻钟,最终来到了一处湖泊之前,那是她从未到达过的地方。那湖泊不大,但湖对面的景致却有些飘渺,隐隐约约对面是一片碧绿。
几乎是一瞬间的,苏沐棠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也几乎是同时,突然明白了为何萧祜要将这些红薯藤蔓拔个精光——他是想要他们长长久久地困在这里呀。
真是个自私的男人,为了一己之私,撇开万千军士于不顾,撇开纷繁诡谲的形式于不顾。
唇角溢出一阵轻嗤,苏沐棠没有再回头,直接挽起裤管,露出纤细的脚踝,一步一步往湖泊深处走去。
待走到湖泊深处,苏沐棠屏住呼吸没入湖水,奋力一游。
不多时,苏沐棠自湖泊另一侧窜出,重见天日时,果见一片碧绿色的红薯地。
她猜的没错,那湖泊就是这阵法的阵眼,而那些她这些日子耐以生存的红薯,则是百十年来跨越阵法的一种存在。
很快,苏沐棠便在不远处与秋红等人汇合。
一见苏沐棠,秋红便眉飞色舞地跑来,但看到只她一个人时,又愁眉不展起来,“将军,九皇叔呢,怎没同将军一起出来。”
苏沐棠听之,没有任何起伏,淡淡地答:“他自己能找回来,不用管他,出来好些日子,也该时候回番禺了。”
秋红显然并不认同,“将军啊,九皇叔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你把九皇叔一个人留在里面,恐怕是不妥。”
说这话时,项英将军已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原来,自萧祜从番禺来清远救人过后,项英立马也跟了过来。
与秋红一起守在阵法的外面,然过去了好几日,却不见任何动静,不由得有些埋怨自家主公如此感情用事。
这会子听得苏沐棠竟然舍弃自家主公自己出阵,不由得更是气愤,“我家主公为了将军,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以及三军将士,然将军却居然过河拆桥,找到了出路只管自己,可真叫人寒心。
试问苏将军这般做法,两军之间的联盟是要如何达成?”
苏沐棠这才注意到项将军的存在,这实在不怪他,实在是他拢共也只在鹭岛见过项英一面,项英又是中不溜秋的面容,属于丢人堆里认不出来的那种。
但此刻苏沐棠并不惊诧于他的存在,而是转头问秋红,“联盟?什么联盟?”
秋红支支吾吾地,还未开口,就听项英将军不诧地道:“没有,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甚劳什子的联盟。”
说完这话,项英这便转过头去,面对秋红下了一揖,“劳烦秋红将军,替在下问一问苏将军,此间阵法当如何破?
我们主公虽入不了苏将军的眼,对我们来说却是比天还要大的人。”
这却是连话都懒得跟苏沐棠说了。
苏沐棠还没生气,秋红却是急了,这个男人凭什么这样无视自家将军,将军自来堂堂正正不耍阴招,定然是就皇叔得罪了她,才会有此结果。
秋红挽起袖子就要前去理论,却被苏沐棠拉了回来,侧身对着项英,淡淡地道:“穿过这湖泊,会看见一条河,沿着这条河向下游走去,一个时辰以后,会有一间木屋,若是你家主公还没有断气,你应该还能够将他带回。”
听听,这都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做还没断气?
苏沐棠这毫不在意的语气再一次惹怒了项英,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言语相讥,而是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湖泊当中。
而苏沐棠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与众多女兵先行回了番禺。
路上,苏沐棠与秋红并驾齐驱,她偏头问起项英将军说的联盟之事,这才知道,萧祜或者说崔三,为了同她成婚,竟然愿意割舍一个孩儿的姓氏。
然苏沐棠却没有半分感动,还隐约地翘起一边唇角,嗤笑了一声。
一个骗子的承诺而已,有什么可值得感怀的?
他今日可以骗你身份,明日就可以骗你在外面养外室,后日就可能将外室及外室子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