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宁继续装傻,赖在毯子上打滚。
入夜,皓月横空,夜色如水。
拓跋硕留在了望月阁,两人趁着长宁睡下了,正窝在拔步床上说着体己话。
沈氏靠在男人怀里,“阿硕,我想了想,明日还是搬出去吧。”
自从她知道拓跋硕的身份后,几乎都是以殿下称呼对方,极少像从前一般随意。
拓跋硕心头一沉,“是今日太子妃欺负你了?”他握着沈氏的手,有些不悦。
沈氏轻轻摇了摇头,“倒也没让她占什么便宜,我只是担心。”
皇帝执意要东宫将李氏娶进门,无非就是想将李氏同太子绑在一起,拓跋硕本就不是个善于拉拢人心的,如今把人娶进门又折辱了对方,恐怕会恩中生怨。
沈氏将自己的忧虑说与拓跋硕听。
“反正我也不稀罕当什么太子,大不了就是废储……”
沈氏急忙掩住拓跋硕的嘴,神情警惕,“这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拓跋硕反应过来,闭紧了嘴。
“以后万万不能这般想法了。”沈氏压低声音,忧心忡忡道:“我总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顺,若是真的废储,他人可会愿意留你一条生路?阿宁到时候又该何去何从呢?”
拓跋硕怔住。
这些都是他从前不会考虑的问题。
他不想做太子,不想当皇帝,可他没想过,若真到了被废的那天会是什么光景。
从前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他有了妻女,总不能让妻女跟着自己四处漂泊朝不保夕吧?
“我知道了。”拓跋硕垂眸,握着沈氏的手逐渐变得坚定,“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住你们母女,不让别人伤害到一丝一毫。”
沈氏温柔一笑,“那好,从明天起,就让太子妃搬进望月阁。”
见拓跋硕一脸错愕,沈氏正色道:“刚和你说的又忘了?”
“……没。”
拓跋临转头靠在沈氏颈窝,闷闷地说:“只是总觉委屈了你。”
沈氏美眸微闪,眼眶雾气萦绕,抚着他的墨发轻笑出声,“我不委屈,只是换个地方住罢了。不管怎么说,她是太子妃,该给她的不能少,不然朝廷内外肯定又要非议,这不就给想害你的人一个机会了吗?”
“玉清……”拓跋硕紧紧搂着她的腰,隐隐撒娇起来,“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贤惠。”
沈氏无声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想这样呢?
嘴上却娇嗔:“我可不贤惠,你别想多了,你若出事,我还怎么做沈娘娘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拓跋硕习惯了她这口不对心的话,“我答应你,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沈氏杏眼清亮亮的。
拓跋硕凑上前飞快亲了一口,“以后咱们夫妻私下说话就不要太客气了,什么殿下妾身的,我不喜欢。”
他压低声音,“像今晚这般,很好。”
沈氏顿时双颊酡红,两人又笑嘻嘻腻歪在一起。
另一头,温玉轩却砸碎了一地的首饰瓷器。
李姿回来后便派人去查那对点翠嵌珠宝簪子的来路,结果当真是被人坑了去。
不仅是她的珠宝首饰有假,就连陪嫁过来的瓷器摆件都有赝品,李姿一怒之下便将房里东西砸了大半,直到现在尤不解气。
“定然是李家那些小贱蹄子的把戏!”
李姿咬牙切齿道:“她们没本事当上太子妃,就来害我想让本宫出丑颜面扫地?”
宫女宝笙在一旁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有什么东西砸到自己身上。
许嬷嬷暗暗咽了口唾沫,跨过满地的碎渣子,小心翼翼捧着茶盏送到李姿跟前,“太子妃,身子要紧,先喝口茶消消气。”
李姿从贵妃椅上坐直身子,接过茶盏灌了一口。
缓了半天,就在许嬷嬷等人以为李姿要消气了,便见她猛地抬手,将喝过的茶盏朝地上掷去。
“一群蠢货!”
今日之事李姿越想越气,站起身骂道:“本宫的陪嫁有问题,你们怎么事先都不查清楚?眼力竟比沈氏那贱妇还不如,要你们有何用?”
许嬷嬷弱弱说道:“这陪嫁的单子是没问题,况且这是太子妃、未来国母的嫁妆,谁能想到她们胆大包天,敢在里面做手脚。”
李姿很快就从许嬷嬷的话语里听出端倪,冷笑:“果真是本宫的好姐妹,她们也不想想,本宫要是丢脸,她们同为李家人,又能风光到哪里去?”
“太子妃说的有理。”许嬷嬷眼睛一转,附和道:“这种蠢事,奴婢可是想也不敢想,怎知二姑娘她们会这般糊涂……”
轻轻一句话,将锅全推到了李家其他姑娘身上。
“她们以为本宫离开李家,就不能找她们算账了么?”
敢觊觎她的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姿冷哼一声,吩咐道:“许嬷嬷,拿上账册去库房核对,所有掺假的都给本宫登记好。”
“这笔账,本宫要和她们……慢慢算。”
烛火摇曳间,那双美眸迸射出一股狠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