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辛卯尴尬地挠挠脸颊,“遥儿啊,是你表哥约我出去,他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她猛地转头,也不管屏幕上的人音符漏了几个,只是震惊地看着辛卯:“我表哥?还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下就连许睿都从屋子里探出头来:“方以寒好像向来不爱和人来往,看样子他还挺认可你的。”
闻言,辛卯一愣,下意识地用眼神去寻求方遥的说法。
方遥煞有介事地点头,表示认同许睿的话。
看方遥也是这么认为,辛卯抬起眉头挠挠脸颊,又注意起她们俩的神色,发现并未露出暧昧的神情,便暗笑自己多想。
然而过了一会儿大家各回各屋熄灯睡觉后,辛卯躺在床上,还是决定观察观察方以寒。
约定当日,她准时下楼,推门出去前便瞥见靠在道路对面某棵树下,低着头单手发消息的方以寒。辛卯脚步停了停,没等他感觉到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向他走去,神色如常地问候:“早啊。”
方以寒迅速敲完最后一个字,抬眸时舒展了紧锁的眉:“来了?走吧。”
两人只字不提上回分道扬镳时险些闹出的不愉快,只当从未发生过,辛卯也十分自然地打开话题:“你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我能问问是谁吗?”
“可以。”方以寒面上无波,语气平静。
见他这么爽快,辛卯眼睛一亮,凑过去道:“是谁啊?”
“不告诉你。”他依然非常平静。
这回轮到辛卯问出那个字了:“……啊?”
方以寒转过头,嘴角弯得极其欠揍:“我说可以,但我没说会回答。”
辛卯沉默半晌,随即抿起唇,频频点头:“……行。”
看方以寒这幅不把她噎得哑口无言不罢休的德行。前天晚上许睿说的“认可”,她居然还发散性思维,实在是自作多情又异想天开。她大可以安心地和他相处,把他怼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用怕的。
辛卯下意识地往宿舍区的大门口走,方以寒则一脸无语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她要越走越远,一个箭步上前扯住她的兜帽往后拉。辛卯一惊,本能地抓住领口踉跄着往后,颇有些恼火地转头质问他:“你干嘛?”
方以寒撇撇嘴角,竖起大拇指歪了歪头,指向另一个方向:“走错了,这边。”
辛卯朝他投去狐疑的眼神,方以寒无奈叹气,二话不说提溜着她的后领把她拎到自己身侧,以辛卯的糟糕体术根本挣不开,也只能跟着他。
当方以寒从皮衣内侧袋取出身份卡,推开路边某根状似电线杆的物体表面的隐藏面板时,辛卯只觉眉心一跳。
她在俶阳的宿舍区呆了没有一年好歹也有五个多月,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块地方。
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读出了几分陌生,方以寒解释道:“这里是给进入宿舍区的人停放代步工具的,比较隐蔽,你不知道也正常。”
方以寒才说完,原本空旷的地面就裂出一道断面整齐的口子,两扇门紧贴着两侧的地表各自向左右缩进一半,向下的通路阶梯一级一级缓慢地抬起,机械在金属表层下方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而令辛卯惊讶的是,金属表层开始斑驳,这个地下车库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但所有启动的内部机械结构却没有丝毫卡顿,普通的学生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只要稍稍接触过兵器结构的人便能看出其不简单之处。
不知是时空域哪位大师的手笔,辛卯猜测是那位隐退后却仍然稳坐兵器领域最高位的前辈。
“就这么一个机关你就惊讶成这样?”方以寒轻笑道,“那等会儿见到的东西,恐怕能让你眼珠子都掉出来。”
他满意地看着辛卯的表情从嫌弃再一次变回了讶异地愣神,抬手扯了一把她卫衣兜帽的带子,声音显露出几分愉悦:“别傻站着了,走了——”
“……幼稚。”辛卯垮着一张脸,默默地抬臂把兜帽的边缘向后拉,总算把这根带子调整回原来的长度,随后小跑两步跟上方以寒。
地库的顶部装了红外线感应灯,只要有人经过便会亮起,而等他们离开就会熄灭。方以寒告诉她,这是后来学院的后勤处改装的,为了节省能源就不再使用原先常年照明的灯管。
“不然以那位的技术,如果不是因为灯丝损耗需要更换灯管,这里的所有设备都能用上个几十年都不会坏。”方以寒说起地库的建造者总是眉飞色舞,语气听着不似平时那样平淡无波,辛卯能隐约从他的一字一句中捕捉到几分骄傲的意味。
这种时候倒是有点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的样子,辛卯暗自想着。
眼神扫过左边一个停放位,辛卯正诧异这一处的停放面积不同一般,一抬眸就见到色彩鲜艳的一辆交通工具,骚气十足的荧光绿和青莲紫的配色,摆在这深色系主导、风格冷淡的地库里实在是嚣张得夺目,两侧向外扩展的部分看起来像是机翼,应该是能够飞行的代步工具之类的,比如……飞行器?
方以寒也注意到了,他说:“这是江家,江云邈那小子的飞行器,配色如其人。”
辛卯扬眉。这言外之意就是江云邈本人和这配色一样骚,性格还很张扬。
也难怪,江家虽比不上方、冯两家的势力,但在时空域的世家之中实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这江云邈又是独子,自然跟个翻天覆地的泼猴一样。
听说朱袤在被辛卯整得当众出丑之前,最不敢招惹的就是这位江家少主,每次见到江云邈都想方设法地绕道走,说是老鼠见了猫也不为过。
辛卯想了想,觉得自己对朱袤老师还是手下留情了。
她一路跟着方以寒,又往里走了一段,最终停在了一辆通体锃亮、黑白相间的摩托车旁。
方以寒掀开坐垫又取出一只纯白色头盔,随手扔给了辛卯,自己则摘下挂在车头上黑色的那只,一边跨到了车上坐好,一边将头盔戴好。
辛卯低头摸摸头盔的光滑表面,和方以寒手上那顶头盔相比,她的这只完全没有磕碰的痕迹,看起来是新买的。
“戴完就赶紧上来,咱们赶时间。”
方以寒坐在那儿催促着,辛卯抬头看他一眼,迅速把头盔扣到头上,几步迈到车旁跨坐在他身后,一双手小心谨慎地揪住了方以寒皮衣外套的两个衣角。
身下的机车发出隆隆的声响却又停了下来,接着便是方以寒无奈地转头。辛卯好奇地探头问道:“怎么了?”
他稍稍低头,目光落在辛卯抓住他衣角的手上说:“你这么抓着,小心等会儿一脱手,整个人都飞出去。”
辛卯顿了顿,眼神在他的腰侧与自己的手指上逡巡了几个来回,随即清清嗓道:“咳咳……不用了。”
方以寒张了张嘴,正要转身继续说服她,却在半途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回去:“随便你。”
才说完,摩托便如离弦的箭蹿了出去。辛卯一个后仰,险些倒钩着摔了出去,好在方以寒稍稍放慢了速度,而她也一下往前撞到了他的后背,便顺势搂住了方以寒的腰。
她靠着宽阔的背脊,后怕地松了口气,而这位始作俑者隐在头盔下的唇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