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筠讳叫醒了江楠,让她快装好样子,等侍女开门送来热水和换洗衣物时,只见床上被褥衣物乱作一团,还有那张带血的元帕。领头的侍女收拾好那方元帕,递给了江楠一碗红枣汤,吩咐其河虾,就回去向老夫人复命。洗漱完毕,江楠命青禾给她盘了一个最简单的妇人髻,只簪了两朵小小的素色海棠绒花。
江楠本就生的美貌,即便不施粉黛,也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可人。简单吃了些早点,江楠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虽吃的极快,但从小良好的教养,只发出点轻微声音。腮帮子一鼓一鼓,粉瓣张合,沈筠讳觉着,她像是自己年幼时养过的一只小松鼠,往嘴里不停塞东西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意识到自己失神,沈筠讳赶紧别过脸去,她害得芷兰小产体弱,怎可生出怜惜之情?
碗筷还未曾放下,嬷嬷就催着赶紧动身莫耽误了时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沈老夫人的院门口,为了让母亲彻底放下心,沈筠讳停在院儿门口,想着得和江楠做做戏,母亲才会当真。唯唯诺诺跟在身后的江楠避之不及,撞到了他结实的胸口。江楠不愿看到沈筠讳凶神恶煞又铁青的脸,便往后退了几步,连连低头表示歉意。沈筠讳有些郁闷,他有些看不明白,江楠不是心悦于自己,才会不择手段嫁过来么,刚才这般避之不及,又是做给谁看?有仆人在场,沈筠讳也不好发作,便直接伸手去牵江楠,想装出一副恩爱模样。江楠哪肯,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一哆嗦,就躲开了沈筠讳的手。她知道沈筠讳是何意,低头上前,抓住了他宽大衣袖的小小一角,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沈筠讳尴尬地放下手,故意慢了脚步,半带着江楠走进了老夫人屋内。
坐在高堂的沈母见到江楠依偎着沈筠讳走进来,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陈氏老来得子,自然期望颇高,所以一直看不上破落户家的女儿韩氏。如今瞧见江楠与自己的宝贝儿子夫妻和睦,加上早前侍女呈上的带血元帕,如同吃下了定心丸。敬了茶后,沈筠讳称自己还有公事需处理,就要回屋换衣裳。临走前还回过头瞪了一眼江楠,本想给她一个‘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眼神,谁知道江楠根本就没瞧他。沈筠讳吃了瘪,冷哼一声,悻悻走了。
陪沈母唠了许久,老夫人脸上笑容更甚。江楠挺健谈,一说起沧州的风土人情就停不下来,老太太久居江北之地,自是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汤嬷嬷忍不住插嘴打趣“小娘子再莫讲了,我瞧着老太太脸儿都要笑僵了”。沈母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江楠见时机成熟,便说“今个儿瞧着母亲高兴,我便斗胆求母亲赏个脸。”“哦?要赏个什么,你直说罢”“母亲唤我妍儿就好;妍儿要向母亲讨个恩惠,请求母亲准许妹妹住回清雪院,妹妹体弱,需要好生照顾。”老太太一听,立马垮了脸色,碍于刚才的话,又只好答应。
“妍儿真是体贴!”江楠知道老太太心里不舒坦,忙解释道“妍儿并不是要替妹妹求情,只是如今,妍儿新为将军夫人,自然是要敬上护下,体贴大度。将军忙外,妍儿主内,母亲放心,今后准能让您享天伦之乐。”“好好好!我儿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沈母乐呵拍了拍江楠的手背,转头轻声吩咐汤嬷嬷“将那小蹄子放出来,挪到清雪院儿里去,找间偏房,搬远些,别碍了咱妍儿的眼”。江楠有些心塞,沈母这般势利,得亏自己顶着肃文郡王嫡女的名头,不然嫁到这将军府,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回到书房换衣服的沈筠讳发现,自己右手的袖角有一小团被浸湿的痕迹。回想路上,也没在哪里碰到水,捏起袖角闻了闻,一股玫瑰汁子味儿。他恍然大悟,这是江楠攥着他去给母亲敬茶的时候留下的,想必她惊怕狠了,手心才会出这多汗。那玫瑰汁子味儿混着少女的体香,着实香甜,沈筠讳闻着,有些红了脸。烦躁地换上军装,撇了一眼那胡乱搭在架子上的衣裳,迈腿往营里去了。
吃过午饭,江楠去见了韩氏。不过短短数日,韩氏竟瘦的皮包骨,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霉锈的味道。江楠来的突然,韩氏气郁的神情还未曾收敛,有了之前的教训,江楠定眼细细观察了韩氏一番。知她不满,皱眉轻轻叹了口气,青禾给搬了张小凳儿,江楠坐到了韩氏床边,“姐姐,我知你定是心怀怨恨,确是妹妹我鲁莽,还请姐姐见谅!”韩氏不语,只上下打量着江楠,不知她是否又会‘口出狂言’。“不瞒你说,之前我,确实倾心于将军,本也是满心换新嫁给他的。可是昨晚”江楠说着,晶莹的泪珠儿就贴着脸淌了下来,苦笑几声,她撩起裤腿示意。韩氏垂目,见到江楠那葱白的腿肚上,赫然横着条一指长的疤。虽没流血,但伤口发红,嫩肉外翻,看来是刚不久被利器所割。江楠故意没抹药,她想时刻提醒自己,莫再对沈筠讳存有任何幻想,也是为了向韩氏示弱,以免日后过得雪上加霜。(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拒绝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