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深舟不舍放下怀中娇软的人儿,长得还算勉强看得过去,若是她纳为侍妾,也可。宋深舟肤浅地胡想,江芙会因此讹上他,毕竟自己穿着如此招摇,博学多识又风流倜傥,换做寻常女子,早就巴巴的贴了上来。江芙本想赏这个登徒子一记大耳光,想着他毕竟救了自己,还是忍住了。“公子,可否放奴家下来?”少女声音软糯却不娇腻,清甜的很,还有着几分疏离,宋深舟有些挫败,旋即放下了她。捡起池中的衣服,虽是湿透了,江芙还是尽力整理好,穿在了身上,给宋深舟浅鞠一躬以表感谢“公子请在此稍后,约一刻钟”没有多言,江芙转身回了浣舒阁,只留宋深舟在原地回味。
江媛‘万分悲痛’地拿来了那盒糖渍杨梅,到了池边却不见江芙,只有一陌生男子,湿漉漉的站在此处。那男子相貌倒可,就是看着吊儿郎当不切实际,江媛护短,捡了个小石头砸向宋深舟。此刻宋深舟正出神呢,忽觉背上一痛,嗯?光天化日还有人敢偷袭他。转身,凤眼怒瞪,原来是刚才那哭唧唧的小妹妹,江媛被宋深舟吓得汗毛倒竖,这人的眼神好像爹爹,啊不,比爹爹还凌厉的多,真是可怕!江媛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儿,为了江芙,她强撑着反瞪了回去,抬手举起个更大的石头“不许动,你是何人,居然擅闯女子内院!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这般不懂规矩!快说,我阿姐在哪儿?你若不如实交代,我就立刻去告知爹爹,说你进内院偷东西!”说完还扬了扬手中如鸭蛋般大小的卵石。
宋深舟被逗得捧腹大笑,这江家女儿,个个都似活宝,本想去逗逗江媛,却见到江芙走了过来,她已换好干净的衣物,依旧是一套浅紫色的襦裙,与之前那件只纹饰不同。江芙随周氏,关中女子身材高挑,细颈圆肩,柳腰长肢,许是时间匆忙,她只用同色丝带将头发随意挽了,腰间别了一铜环束带,铃随风动,步步生莲。宋深舟看呆了眼,原来古人所传‘瑶池玄女’,真有下凡时候。
见到江芙,江媛立即扔了石头向她跑去,本想给她一个爱的抱抱,谁知江芙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糖渍杨梅“小媛儿真乖,这么快就给阿姐拿来了!”江媛瞬间黑了脸“坏姐姐,不理你了!”又擦着金豆子气呼呼地跑开了。江芙以袖遮面,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来的目地,她未曾抬头看宋深舟,只走到离他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将手中的衣物呈上。“还请公子随我至偏房更衣”说完也不问宋深舟是否愿意,自顾自地前去带路。看着手中湖绿色的男子圆领长袍,宋深舟有些疑惑,这云纹样式,衣摆处还绣有松霜白鹤,想来也不是给江树清穿的;刚才席间见过江钰一面,还是个半大小子,这衣裳也定不是他的,除非这衣裳是她给情郎做的?宋深舟觉得有些憋屈,要不是身上衣服湿透,他才不穿!
哪儿有什么情郎,这些不过是江芙的爱好。她擅女工,平日无事,便学着染布制衣刺绣,江树清和周氏都支持她,还专门聘了三个绣娘,江芙策画图稿纹样,绣娘打版制衣。宋深舟手中的长袍,是前不久刚做好的男子样衣,江芙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反正这人如此张扬,让他穿这身衣裳出去。看看众客的反映,若是有人喜欢,她就将此衣的样稿卖了。此前有一布商看中,多次上门求购,只以为是府中绣娘技艺精湛
将宋深舟带到更衣室外,江芙推开门示意他自己进去换衣。宋深舟本想再逗逗她,却见江芙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此前什么事也没发生,拿他作了空气!这也不能怪江芙,本就对宋深舟没好感,知他富贵,却也无心攀附。不知为何,从记事以来,江芙总会梦到一座富贵王府,有个男子,虽没看清他的具体样貌,但对她也算是尽心。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男子一改往日柔情,面若蛇蝎,趁她熟睡,用白绫活活绞死了她午夜梦回,江芙后怕不已,这些臭男人,当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边江楠簪礼结束后,随上柱国夫人阮氏,周氏等一同出来见礼。坐在右手边席首的正是宋深竹,难得见他穿着亮眼,可七月又十九日未见,再亲近的人也该陌生了些。江楠朝宋深竹微微点头轻笑,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不似从前那般热情依赖。宋深竹觉得,江楠像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人,原来真是自己想多了么,妍儿对他并无心意。江楠见完礼后就回了内院,宋深竹独自一人在席间饮酒,这时才想起还有个宋深舟,转头,桌旁的茶早已凉透,宋深舟已不知去了何处。
斟满酒,一口饮下,宋深竹脸呛得绯红,是幸也不幸,若那晚,真错手杀了江树清,如今,可还有脸面端坐此处?正伤心落寞,一小厮上前递了纸条,打开一看,是江楠的梅花小楷‘戌时老地方见’。老地方,回忆汹涌,宋深竹小心翼翼将纸条收好,雨过天晴,连苦辣的汾酒也变得清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