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尴尬到脚趾抓地。
这便是了。
所以,裴辞星知道这事吗?
鹿溪开始回忆裴辞星的当时的神色,那复杂的神色,她读着微表情,这是知道了呢?还是不知道呢?
这本书一定不出名吧!——他应该不知道吧?
要不,干脆她装作不知道,管他知不知道,直接翻篇便是了。
不行,鹿溪自觉翻不了篇!
只要一想到裴辞星有知道这本书是他狂热粉丝给他吹的彩虹屁的可能,而她还兴冲冲地给他推荐,鹿溪便觉尴尬癌犯了。
明明看起来一向客套疏离的人,竟然在偷偷看吹捧他的书,这一定会被他误会成鹿溪对他有的什么不好的想法!
她要想想办法。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慌乱无益,鹿溪一改懒散,奋笔疾书,给歌乐规划好学习内容,挨到晚上放学,便御剑匆匆去找季嘉恒。
之前通过季嘉妍,鹿溪得知季嘉恒是一个书籍的狂热爱好者,如果连他都不知道,想必,裴辞星知道的可能性也不大。
季嘉妍和季嘉恒两人正偷偷躲在一处山上,皆没练剑。
季嘉恒趁着过年苦修,现在终于迈进筑基期,便肆无忌惮地看话本,季嘉妍则在旁边煎什么东西,味道很难闻。
要知道裴辞星是季嘉恒的直系师兄,所以,鹿溪没有直抒胸臆,而是用相当委婉的说法。
“你知道有什么比较出名的话本或是诗词歌赋之类的吗?”
季嘉恒没有起疑,他神色激动:“原来你也喜欢话本,知己啊!”
他立刻从储物袋里豪迈而又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堆话本。
“来,随便看!”
鹿溪大受震撼,随意翻了翻发现这些话本的主角全是原创人物。
“就没有主角是咱们宗门曾经的人物吗?”
现在轮到季嘉恒大受震撼了。
“你口味竟如此独特,竟然喜欢看以我们宗门前辈的话本,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鹿溪面不改色地忽悠:“你不懂,我这是在学习历史。”
凌虚宗内,除练剑外,需要在课堂里上的,只有三门,一是宗门规章制度,二是宗门历史,三是修仙界历史——皆枯燥无味。
当然,这玩意就跟鹿溪学生时代的体育课一样。
每次总是:“教宗门历史的夫子身体有恙,这堂课改为练剑。”
天知道,一个修仙界,明明医修包治百病,哪来的生病。
可虽然是不上,如同学生时代的老师们对学生非常自信,宗门的夫子也非常自信,便是不必上课,在期末的考核中,大家也能顺利通过考试。
所以,每到期末,往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剑修,被迫安上头脑也发达的虚名,背这些个枯燥无味且长篇累牍的历史以及规章制度,背得上吐下泻,苦不堪言。
现在离期末还有半年呢!
季嘉恒震惊,鹿溪竟然如此刻苦的吗,简直不像她啊!
咳咳,不对,应该是——还能用这般方法吗?
鹿溪给他洗脑:“既然是话本,那必然是生动活泼,对吧?”
季嘉恒点头。
“既然是以真实人物为底的话本,那必定会写他的经历吧?这些经历肯定记录在宗门历史里面吧?”
季嘉恒再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话本上的故事更容易记住?”
季嘉恒疯狂点头。
好记,又不枯燥,还囊括宗门历史,那可不就是绝佳的学习工具吗?
季嘉恒打开新世界大门。
之前他还感叹,要是他记宗门历史,能像记话本一样简单就好。
现在看来,是他格局窄了,将宗门历史融入话本,那可不就太好记了!
季嘉恒感激地看着鹿溪。
鹿溪趁热打铁:“所以,你知道有哪些吗?”
季嘉恒又从储物袋拿出另一摞书,与刚才的书不同,这批书崭新,显然没看过。
“这些书,主角都是咱宗门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全是经典著作,你瞧瞧,想看哪一个?”
鹿溪仔细瞧了瞧,目光一顿。
“《嘉定通义》?”
这不是她欲给裴辞星的另一本书吗,明明听起来这么正经,就一本讲历史的书啊,应该不会沦陷?
“这是野史!”
“咱修仙界通过划定年号记日子,嘉定时期,则正好是裴师兄生长的年代。”
鹿溪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季嘉恒继续讲——
“据说,这本书的作者极其崇拜裴师兄,全书洋洋洒洒百万字,有一半都是在讲师兄那些惊心动魄的传说,十分之四,则是在写诗作赋赞美师兄,剩下百分之十,则是其他人。”
鹿溪:哦豁,完蛋了!
她挣扎道:“这书也忒主观!所以它一定流传不广吧?”
季嘉恒摇头:“这本书讲裴师兄的篇幅的确过多,但由于辞藻华丽,浪漫瑰丽,音律和谐,相当具有文学价值。”
鹿溪呼吸一滞。
季嘉恒根本没注意到鹿溪异样,继续道:“且全书在评价其他人之时,文风大改,用词简练至极,接近白描,只寥寥几笔,人物形象便跃然纸上,考据也相当详实,既具文学价值,又可充当史料。”
“故,全书虽然有瑕疵,可仍旧不妨碍它被称为嘉定年间第一神书。便是历经百年有余,也不妨碍它,始终热销。”
划重点“始终热销”。
至此,鹿溪彻底心碎。
鹿溪颤抖声音道:“那《星辰赋》呢?”
“啊,这本文学地位倒是没有前者那么重要,但是仍旧畅销。”
毁灭吧!
那裴辞星知道的概率是极大了。
此路不同,鹿溪还有一计!
谁说名称一样,内容就必须相同?还不能撞名吗?
鹿溪便去小孙那买了两本据说极为滞销的书,随后,她将书的封面换上去,完美!
鹿溪挨到第二天,等歌乐在自学,而小师弟在探寻如何破解裴辞星的阵法时,她大声念着书名。
“《星辰赋》!啊,这本书好像很不错。”
一旁的裴辞星皱了皱眉。
鹿溪:他果然知道这本书,还好我换了!
戏既然开始,那就要继续唱。
她假意翻了几页。
“哎呀,怎么如此无聊,我换一本。嗯,《嘉定通义》,这个应该比上一个好。”
裴辞星眉心一跳,终于忍不住问:“你喜欢看这个?”
鹿溪激动:上钩了!
她故意装作轻松道:“哎呀,不就是诗歌和史书嘛。”
看她神色寻常,裴辞星皱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鹿溪立即将书递过去。
随即,他皱眉,翻了几页。
鹿溪神色淡定,但内心笑开了怀。
哈哈,想不到这不是你所熟知的书吧!这两本书里面连裴辞星名字都没有提到。
却见裴辞星笃定道:“这封面肯定遭人替换了。”
鹿溪:!!!
一上来就如此肯定吗?难不成裴辞星真看过这本书?
不能吧,小孙不是说这本书放仓库里几十年都没有人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