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语气天真:“这痣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突然有了,我问过人家,都说我是少年得“痣”,是好兆头呢。”
少年得志?
我可去你的少年得志。
探子无语凝噎,连带看向鹿溪的目光也轻视了几分。
魔界寄生类植物向来只选聪明而极有野心的人作为宿主,这人怎么看,怎么像条蠢笨的咸鱼,一点儿也不沾边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植物跟他一样,恰好出了意外,选错了人呢?
可多年的情报工作让他仍旧谨慎,聪明人叫人戒备,蠢人总让轻蔑,生不起戒备,故,聪明人常常装作蠢人。
他熟知这点,没敢妄下结论。
该他回答问题了,但他这次没有胡诌,而是主动道:“若我说这痣不是凭空而来,而是魔界的一种咒印呢?”
说罢,探子仔细观察鹿溪的神色。
魔界的咒印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东西,在修仙界几乎没有资料记载,了解的人更是寥寥。
所以,要获得详细消息,自然该是询问魔修,而了解甚多的魔界探子更是上好人选。
若是鹿溪当真聪明,那么她此次来审问他的目的,当是询问咒印。
鹿溪当然察觉出他的意图,她的心,跳得极快,但神色却是不显,直视着探子沉静打量的目光,毫不躲避。
她故意皱眉,疑惑:“咒印?什么玩意儿,没听过,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故意浪费我的机会呢!”
她看上去像是一点儿也不对他的话感兴趣。
探子眯眼。
可鹿溪不仅不追问咒印之事,反而语气蛮横道:“好啦!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隶属谁的手下?”
探子随意胡诌。
鹿溪立即欣喜地继续写在宣纸上,一派天真自得的模样。
探子沉思。
他没注意到鹿溪握住毛笔动作略微奇怪,她的右手微不可见的颤抖,而不得不用左手扶稳。
鹿溪的心简直要蹦到嗓子眼,她觉得自己是在连接两座高楼大厦的细绳上走路,身下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
她的大脑高度紧绷,而又不得不显出一派轻松稚嫩狂妄的模样。
她想知道关于咒印的消息想得发疯,可要让探子知晓了,那无异于是主动送上筹码,再让探子开口那就难如飞升。
所以,她得装作满不在乎。
去赌探子会继续试探她的概率。
探子亦在赌,他已经说了太多话了。
情报这事,说得越多,越容易错,要想什么纰漏不出,最好的法子,便是被抓后什么也不说——这是他以前传授给别人地经验。
可他自诩聪明,这是第一次被抓,还是由于一场荒诞不经的误会,他当然不甘心。
更不甘心的,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想无功而返。
若是眼前的少女,果真是个傻子,那他可以利用交换问题作答,套些情报。
人就是如此,最稳妥的方法就在眼前,轻而易举,可大多数时候,最稳妥,也就意味着收益少,反而稳妥变成了鸡肋,食之无味,总让人不情愿选择,而愿意去赌一赌,以小搏大。
探子沉思。
见状,鹿溪催促道:“该你问我问题,快问吧。”
探子沉默,未做决定。
“快点,快点,快点!”
鹿溪语气急促,像个喇叭似的,蹦蹦蹦地,曲儿小腔儿大,尖锐而又烦躁,让人无法静下来思考。
她故意的,想得越多,越容易纠结、挣扎,越有可能是理智在做决定,对她越不利。
催促符合她现在的人设,更可能让探子迫于情感做出选择。
探子大脑仍在思索,电光火石之间,嘴巴却已然做了选择:“你有遇到一个半实半虚的幻影,来杀你吗?”
他是在继续确认,魔界的那些寄生类植物不能自己解除咒印,若是真选错了宿主,会选择将这任宿主直接杀死,而再去找下一任宿主。
可是说完,他立即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如此冲动,这对一个情报探子来说,实在不应该。
鹿溪却是眼眸微动。
她不给探子思考的时间,故意吃惊,扔下个晴天霹雳。
“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夕颜的,好凶啊!一开始她还轻声细语地问我要不要跟她签订契约,但是突然又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嫌弃我,想把我给杀了。”
夕颜!竟是夕颜!
探子感到无与伦比的震惊,夕颜可不是寻常植物,她何止是稀少啊,这几乎是绝迹了!
连他这种多年致力于情报收集工作的也只见过一个人成为夕颜的宿主,那个人后来让修仙界、魔界,同时不安宁。
听说听澜阁的前任阁主夫人拥有几颗这样的种子。
听澜阁的动作竟然如此快么?
那么,他这边布局的确是太晚了!
思量至此,探子已然做好决定。
只是,还得再确认一下。
“她是如何杀你的?”
探子这话问得有陷阱。
咒印只能用于寄生,为的是保存性命,在这之后,会与宿主签订契约。
咒印霸道,无需管宿主的意愿,而契约则必须双方同意才可签订。
签订之后,夕颜的力量可为宿主所用,而宿主的力量也可滋养夕颜,直至夕颜有足够力量,可杀死宿主。
夕颜是极其厉害的植物,甚至,她起初不会显现出魔界特色,因而,才不会被灵修发现。
据说夕颜有许多优异的能力,比如,能制造幻境,能吸取他人的灵气与魔气,能做武器,能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