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很情绪低落,“谦哥的同学还是靠谱的,我现在不算严重,先吃药调理,就是每两周需要过来一趟,要麻烦你一起来。”
啥?
人家已经要去拿药,搞得我只能眨巴着眼睛,被那位高医生叫了进去。
许是高医生个子不是很高,气质又比较内敛,整个人不若徐谦那样给人压迫感。
他很是客观地建议要关注一下丈夫的心情,平时可以出去转转,增加运动之类的。
人家高医生表情谦和,满脸有些慈悲味道,手腕上更是戴着一块宝玑,也不像是庸医。
“他醒来后,脑子总是不太记事,是造成轻度抑郁症的原因么?”
“这两个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抑郁症本身确实会影响人的记忆能力,不过林先生的失忆情况,我看了检查报告,个人判断和脑部受伤有关。”高医生说话颇为严谨,很有耐心,“林夫人,是这样子的,人类的记忆是从短时记忆转长时记忆,林先生的海马体这些部分都没有受伤,表明当下记忆能力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人类的大脑很复杂,可能某个区域受伤,影响了之前的记忆。”
“那性情呢?”
高医生道人经历过重大变故,为人处世总是会有些变化。
“也会突然会很多技能么?比如之前不怎么会画画,突然就很厉害了?”
“这点我和林先生没有聊过,不过通过聊天,我个人判断林先生是个兴趣广泛的人,或许只是之前没有展示出来。”
这点我并不否认,听着外面敲门,知道是林昊回来了,也就和高医生道谢。
“等林先生过来时候,辛苦您也一起过来一趟。”他特意提醒。
这事儿林昊已经和我说过,只当是防止病人出意外,需要家属陪护,便答应了下来。
离开医院,林昊就一直精神萎靡,回到家换了鞋子就顺便进屋睡觉,几乎不给什么说话机会,顺带还道歉不好意思,今晚没办法做饭,问我想吃什么,他点个外卖。
额——搞得我一时间很是尴尬。
能说本来也没想和你一起吃饭么?
想推门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只好问他,“有什么想吃的么?”
如果林昊说随便,那就叫外卖,然而人家需求极为明确,想喝我做的蔬菜粥,还要是那个砂锅做的。
看来是真的不舒服。
林昊不是爱喝粥的人,一般都是肠胃不舒服,才会被我压着喝一些。
唯有蔬菜粥是他平时也爱的。
那蔬菜粥是我父亲最拿手的,天下的父母总是觉得孩子应该多吃蔬菜,这样才能身体健康。
这款蔬菜粥中的食材比较多,香菇,上海菜,胡萝卜,木耳,西蓝花,豌豆,玉米,虾仁,想养生的话放一些冬虫草也是极好的,我没有想到林昊这里居然这些食材都有。
或者说,那个双开门冰箱里,有很多很多食材,而冰箱上贴的菜谱和菜单,更是叫人意外。
有一些是他最近让小杨送的菜,有一些是写的菜单,大概是后面要送的。
厨房的流理台旁有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一些食材名称,动物内脏,姜黄,芹菜之类的,都是我不喜欢的。
这一时间我突然有些愧疚起来。
其实我和林昊的婚姻开始的并不单纯,我一直知道林昊只是爱和苏芮上床和工作,并不爱这个人,也并未动过结婚的心思,甚至因为工作在一起,为了避嫌,两人对外男女朋友之间的亲昵都很少展现。
只是当时林老爷子身子不好,林染又因惹事被送出国读书,而林母又总是给他安排相亲,所以林昊才想到和我结婚。
只不过有些犹豫,毕竟两人关系有些复杂,又有公司这一层利益在。
而我自然是想嫁给他的,一方面是喜欢,一方面则是我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然后开启新的生活。
我太懂林昊担心什么,所以很主动地找韩一诺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并且签了字,告诉他如果将来觉得麻烦,就可以签了字,将来两人大道东西各自走。
其实我们的婚姻开始就没有太多感情,这两年因为忙碌对彼此的激情也消耗殆尽,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人总是不希望自己做那个恶人,所以想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
本来我还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说是因为林昊始终忘不掉曲洛。
偏偏林昊现在表现出的,却又是在乎我。
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的呢?看着那粥一点点翻着泡泡,似乎每一个曾经的林昊都随之出现又消失。
我们之间的身份变化太多,年少时候的同学,后来的学长学妹,异国他乡的老乡,校友,志趣相投的朋友,并肩作战的合伙人,习惯互补的舍友,身体协调的床伴,同床异梦的夫妻。
我最终还是想不到这在乎从何而来,因为我见过林昊爱曲洛的样子,也见过他之前和我离婚时候的冷漠与不耐。
或许,他就是忘了罢了。
那愧疚感随着那碗粥被林昊喝完而消失了一些,我提议最近请个阿姨上门。
“没这个必要。”林昊就差舔碗了,“我不喜欢我们家里有别人。”
“那你最近让保镖跟一下,人一倒霉可能不少事会碰一起。”
这点林昊没反对,放下碗,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我,问的却是能不能教他做这个粥。
我刚想说要回去的话又这样被压了下,挤出一个好字。
这一折腾,又在这边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