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弄伤了。”
“不是你自己弄上去的?”母亲半开着玩笑,眼里的担心却又明显。
“那我得分成两半,一半被打,一半受着。”
母亲轻笑出声,我便趁机转移话题,问她去除疤痕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她年将50,保养得却如同30来岁,对此自然有发言权,还道有家熟悉的美容院可以祛疤,等我去美国那边玩的时候,可以一起过去。
所以很希望我这次可以一同过去,也可以多陪陪彼此。
那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么?
这种任性的话早已过去说出的时机,我笑着没有给出答案,到她身旁躺下。
虽然都在一张床上,我却下意识地保持了一些距离,隔了太多年,她的体温实在太过陌生。
不过这一夜睡得却是难得安稳,第二天当阳光散落到身上时候,居然有一种年幼早起上学的感觉。
我从小就不是爱早起读书的孩子,往往要到太阳照屁股,被父母掀了被子被拎起来才睁开眼睛,刷牙洗脸穿衣,随便塞两口吃的,就被父亲放在车座上,赶忙送去学校。
往往前脚刚刚踏进教室,后脚就听着铃声响。
当然,放学时候我跑的最快。
年幼的孩子,只要不写作业,一切都是快乐的。
读小学时候,最快乐的是和同小区的小孩子们去抓蚱蜢抓蜻蜓。
父亲便是接母亲下班,到小区附近的小公园再接上我,笑着说要把那些蚱蜢蜻蜓炸串吃。
至于学业,他们管的比较少,底线是按时保量完成作业,每年都要有个学习小目标,比如进步多少名,比如哪个科目考过多少分。
我每年都是拿个优秀少先队员的奖状,极少拿到三好学生之类的,父母倒是高兴,将那些奖状挂了满墙,围绕在中间的,便是一家三口照片,而另一面墙上,是母亲的画作和父亲的书法。
这样的一家三口怎么看都是幸福和谐的,怎么就成了今天的样子呢?
造化弄人,命运无常,我经历了越多这样的事情,就越不能想通为什么。
林昊大概也是想不通为什么,他在医院手术室门口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一直低着头。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担心,也很愧疚。
这么多年林昊一直很逃避回到南城,也逃避了林母对他的关心。
时间向前走,老人会死去,我们会老去。
还好现在有补偿的机会。
我建议等林母修养差不多了,接去海城,也方便照看,他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叫她担心。”
说实话,他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太好。
昨天穿西装不大看出来,今日穿上运动衣,才感觉他又瘦了,手指更是骨节分明,抓手时候有种膈应骨头的感觉,可能那身肌肉都快化作一层皮了。
“你还是得照顾好自己。”
“这段时间忙完就会好很多。”他闭上眼睛,后靠着墙,“小染毕业后会回国,林家的业务和资产,以后都会交给他负责,他到时候离妈妈近,也能照顾一下。”
这样确实可以省些心力,毕竟一个尚家够他操心的。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或许不会做尚家。”
“那你也会创办别的公司,反正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林昊侧脸,一双墨瞳写满了疲惫与沧桑,“苏苏,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