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刑罚项目是挺丰富的。

“看来这些你都没少体验啊！”

阡陌也挨着清羽坐下来，两人在这高山之巅眺望着身前这漫无边际的广袤云海。

雾浪翻腾，白涛滚滚，浮光跃金，两只仙鹤振着雪白的羽翅悠悠飞过他们眼前，很快便隐入了那飘渺云海之间。

“算了，你看我们天际山顶的景色也挺好的，咱们就在这儿欣赏欣赏云景也不错！”

清羽自顾自道，阡陌转头看他，他说着说着又来了劲，随手抄起旁边的小石子，用力朝远处翻滚的云海投掷而去。

石子上附着灵力，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闪闪发光的漂亮痕迹，直接落入那云雾之中，一石惊起千层浪，登时雾腾而起，云涌而散，苍山云海，雾海翻腾，美不胜收。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阡陌，你知道吗，在凡俗世人眼里，我们天际山除了有除魔卫道维护人间的美名，还有一个别名，你猜是什么？”

清羽的眼睛在天际山顶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笑容明亮地望着她道。

“我怎么会知道？”阡陌微微蹙眉，一双绝妙眉眼就似这远山云海，凡间笔墨难描摹万一。

“你猜猜看嘛！我给你个提示，这个云海下边啊，是真正的海！”

清羽笑容狡黠又明亮，手中的石子一颗又一颗飞射出去，在落入这云海之后，会真正坠入下边那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海？

“我知道这下边是海啊！这同你问我的，又有什么关系？”阡陌奇怪地望着身旁少年。

“你知道？”清羽惊讶地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那日飞抵天际山的时候叫她看见了，可是他们是从南边飞回来的，按道理是瞧不见的啊……

“难道，阡陌，你真是从那头的海外仙境过来的啊？”

阡陌顿时秀眉紧蹙：“怎么又问起这个，我要能告诉你我家情况的话，我不早告诉你了吗？”

真要说出来的话，她怕吓死他好嘛！

“啊，对不住，阡陌，你，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不问了！”清羽赶忙认错道歉。

“那你说，你天际山另一个名称是什么？”

看在某人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阡陌自然也就大方地不与他计较了，转而问起了他方才吊她胃口的那个话题。

这回清羽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天尽头。”

天尽头？这里是天尽头？

阡陌瞪大眼睛，清羽赶紧解释：“准确来说，是天地尽头。”

哈，这里是天地尽头的话，那她来的地方叫什么？天地尽头的天地尽头吗？

“你们这儿能叫天地尽头的话，全天下都是天涯海角。”

阡陌轻嗤一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话能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我们剑门的人当然知道我们天际山算不得天地尽头，可是世人不知啊！”

“你想，凡人中绝大多数一辈子都只能守着脚下那块方寸之地，他们之中，能有几个行过这万里山河，见过这大千世界？”

“很多范人只知这神州大地的尽头有座天际之山，山上有很多飞来飞去的仙人，会响应他们的祈祷与请求，经常下山帮助他们驱除妖魔禳邪辟祸，这对凡人来说，可不就是有仙则灵的天地尽头么？”

至于天上有没有神佛，海外有没有仙人，天际山是不是真正的天地尽头，对只受过剑门恩泽的凡人而言，有跟没有，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我，我也只知，从这儿一直东行，就是广袤无边的大海，再一直往前飞行数十万里甚至上百万里的地方，还有无数地仙居住的海外仙境，而那浩瀚仙境之外，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了。”

清羽感叹道，浩渺苍穹，无边大地，无数人就是穷尽一生都难以探寻万分之一的世界，愿他以后有这个踏遍天地的道心与剑力。

“地仙境以外也没有什么了，那便是真正的天地尽头。”

“诸海之尽头，即为归墟，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归墟么？”

阡陌看着清羽这一副见天地之大而感自身之小的傻模样，不知为什么，心底某一处微微一动，右指间那朵奇幻的花神花，那唯一冰释的一瓣也同时闪过一道绛红色的灵光。

这奇特的感受促使她开口，即便这说出口的这两句已经不经意地涉及到她自身的秘密，同时也是这个天地间最大的玄机。

阡陌瞥眼望向身旁的清羽，拿过他手中的一颗小石子，轻飘飘地扔了出去，雪白手背连至手腕的海灵石链散发着幽幽蓝光，尾端垂下的一颗蓝色灵石轻轻碰撞在纤细的皓腕上。

虽然她扔的力度像是没有清羽大，但在抛出去的一瞬间，那颗石子便如同天外流星一般划破长空，燃烧着火色光芒驶过万丈云海，然后落入茫茫大海之中。

清羽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那一道长长灼烧过的火色痕迹。

这扔的，可真远。

阡陌看着他的傻样子，颇为骄傲自得地昂起小脑袋，再抓起他手里的那几颗小石子将之全抛洒了出去。

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向这个连番受挫的少年人安慰道：“放心，清羽，以后在这天际山上，有我罩着你！只要我在这天际山一日，以后就一定叫你少挨一顿打！”

话音刚落，暴躁的吼声就突然从他们下方的云海中炸响——

“谁啊？谁一直往下面扔石头！哪一堂的弟子这么缺德！！！被逮着了我要你们好看！！！”

随之而来的是破空而来的锋利飞剑声。

清羽阡陌相视一眼，呆滞一刻后便是——跑！

两人腾地从地上弹跳而起，连屁股上的灰都没来得及拍便瞬间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