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何时代的人来说。
在万米级别的紧急高空跳伞,都是一件非常非常有风险的事情。
在没穿防寒服装或者氧气设备护具的情况下,基本上7000米就到头了。
但没办法。
这年头的兔子又没有无人机,为了完全模拟U2的飞行情况,1.5万米是最低的线。
另外陈萍生跳伞时的飞机并没有处于中弹...也就是无规则下坠的状态,同时在起飞前也已经穿上了一些防寒服装。
加之他本人的运气也确实还算不错,因此这次跳伞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成功了。
高空中。
在与自己的‘老朋友’告别后。
陈萍生又转头看向了下方的地面。
只见此时此刻。
地面上有数辆运输车以及大量小黑点似的人影,正迅速从各方向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聚集。
再远一点儿的空中,甚至还有一架直升机在盘旋——不过或许是出于担心影响自己的降落,直升机一直保持着很远的安全距离。
毫无疑问。
天上和地下的这些人,正是那位“通天教主”所提到的、由221厂派来接应自己的后勤组。
见此情形。
陈萍生胸口不由微微一松。
总算不用担心落地后没人接应了,这里毕竟可是无人区呢。
不过很快。
陈萍生的心中又冒出了一个问号:
话说......
自己的那架米格15比斯到底是怎么被击落的?
且不说肉眼视距有没有发现地面上火控车或者导弹的问题吧,光是雷达这关便很难解释的通。
要知道。
那架米格15比斯虽然由于事先已经被定下了结局,所以在飞行前便进行了“瘦身”。
例如飞机上的各种导弹啊机枪啊都被拆了下来,连油箱都只准备了单趟飞行的油量——当然了,说是单趟,肯定还是要比实际距离的油耗多一些的。
但雷达却不包括其中。
毕竟在VOR和INS导航之前,雷达与六分仪算是飞行过程中非常关键的定位导航设备。
因此机载雷达是没有拆卸下来的——这玩意儿拆下来的话陈萍生别说飞西海省了,飞到北海道都有可能。
换而言之......
如果整个过程中有导弹发射。
那么火控雷达不可能没有反应才是。
可眼下他见到的事实却是米格15比斯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炸在了他面前,这就相当奇怪了。
毕竟他所得到的通知只是测试某款对空导弹,没说这玩意儿连火控雷达都能躲过来着。
蓦然。
陈萍生又想到了半个多月之前,自己奉命驾驶歼6战斗机、开着火控雷达出门‘遛弯’的任务。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
当时自己执行任务的航线之中,有一段区域便也在这附近,边上就是221厂。
莫非.....
二者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里。
陈萍生本就有些高负荷的心脏,起搏速率再次提高了一大截。
毕竟作为一名飞行员......准确说是战斗机飞行员,陈萍生可太了解火控雷达失效对于战斗机的影响了。
除非你有千里眼加身。
否则单靠视距是很难发现并且躲开一枚导弹的——尽管飞行员的视距能力已经很挂逼了,有些人甚至能看到二十公里外的战斗机。
奈何那是在空战状态,而且导弹的飞行速度要更快不少。
在非空战的巡航状态,想要做到360度时刻警惕....现实显然没能能做到,估摸着也就2023年的网络上能找到这种超能力者了。
意识到这点后。
陈萍生总算是有些理解了上头的安排。
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然了。
陈萍生目前猜到的东西主要以目的类为主。
至于原理....例如导弹是怎么发射的这种技术层次上的事儿,他就是全然一头雾水了。
数分钟后。
啪嗒——
随着一声轻响。
陈萍生半摔半落的抵达了地面。
他降落的这片区域是一处荒芜的戈壁斜坡,地面上只有干硬的石头和少数灌木。
在侧落的姿势下,整个人多少有点痛感。
不过好在陈萍生事先便在膝盖、腹部、丁丁和手肘等部位做好了防护,裹了很厚的一层圈。
因此落地后。
他的明面上只有手指和左脸磨了两小块破皮,这种伤势对于飞行员来说几乎和蚊子叮无异。
接着陈萍生又将降落伞松开,整个人坐在地面上等待了起来。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吧。
一辆运输车哼哧哼哧的开到了陈萍生附近。
只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矫健的从车上跳下,快步走到了陈萍生身边:
“萍生同志,我是221基地职工医院的主治医生林宇,奉命在此为你护勤!”
接着不等陈萍生说话。
林宇便带着几位助手走到了陈萍生身边,不容分说的开始检查起了他的身体。
类似的经历陈萍生在试飞新机的时候经历过很多次,因此倒也没怎么抵触,而是任由林宇他们检查了起来。
作为基地职工医院首席特护的乔彩虹今天同样也被派到了现场,只见这姑娘捧着个水壶蹦蹦跳跳的窜了过来:
“来,萍生同志,喝口热汤吧。”
“这是我们基地的秘制特效药,驴....绿色无害纯天然,快烧成灰的都能给你喝回魂呢!”
陈萍生:
“?????”
回魂什么鬼?
合着你们221矿往下挖着挖着通了阴间,业务拓展到了地府是吧?
几分钟后。
另一辆运输车抵达了现场。
这一次,时任基地安保负责人的程开甲开门走了下来。
只见程开甲快步来到陈萍生身边,来不及和陈萍生打招呼,而是先对林宇问道:
“林医师,萍生同志的情况怎么样了?驴毛汤灌了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林宇指了指正在给陈萍生包扎手掌的乔彩虹,解释道:
“外头看就破了点皮,不过检查后发现小拇指骨折了,可能是落地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
程开甲这才神色一松,轻轻点了点头。
那种高度那种航速跳伞,结果只断了根小拇指,这种代价显然已经算是很小很小了。
随后程开甲又深吸一口气,脸色一正,对陈萍生说道:
“萍生同志,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程开甲,是目前221厂的副厂长,愿意的话可以叫我老程或者开甲。”
“萍生同志,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基地一定会为你向上级请功的!”
陈萍生憨厚的笑了笑,看起来有些腼腆,不过眼中却泛着莫名的光彩:
“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嘛,哪里谈的上辛苦,请功更是没啥必要——一等功我都三个了,再多的话家里也放不下。”
“如果国家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回清水基地再开一架战斗机过来,再跳一次伞。”
程开甲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陈萍生的肩膀:
“这话我喜欢,不过萍生同志,回清水基地的事儿就先不必了。”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和我们回221厂养伤,然后看一场.......”
说到这里。
程开甲刻意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
“中美合拍的袭U机!”
..............
十分钟后。
221基地。
气象多普勒雷达操作台边。
“太好了!”
看着程开甲通过随行电台发回的消息。
李觉用力将右手握成拳,在空中挥动了几下:
“诛仙剑导弹的实验顺利成功,这还是我们为了实验威力下限,特意缩减了战斗部当量的导弹。”
“五师同志,你们的理论水平实在是太高了!”
听到李觉的这句话。
钱五师倒是显得很澹定,只是微微颔了颔首:
“意料之中,毕竟高度升高了一万五千米,技术上的难度确实提高了,但重力势能转换的动能自然也会增加。”
“这种动能加上战斗部的起爆机械能,量级上不容小觑,更别说还有战斗机油箱内的燃料呢。”
“当然了,为了确保能击落U2,实战时导弹的当量还是以原先设计的为主吧。”
李觉赞同的点了点头。
早先提及过。
诛仙剑导弹的体长只有一米,战斗部的长度更是只有二十厘米出头。
在这种情况下。
战斗部炸药的当量多少不会影响到导弹的运行轨迹,哪怕是个空包弹也依旧如此。
因此为了避免爆炸余波影响到脱离机体的陈萍生,同时也为了实验导弹威力下限。
钱五师等人特意花费了一些时间,计算了一个理论上可以击毁米格15比斯的最小战斗部当量数值。
如今根据实验结果看来。
哪怕只是这个最小当量,也依旧可以顺利击毁战斗机。
同时这次实验也验证了超宽带近炸引信的效果,精准的简直超过了这个时代。
想到这里。
李觉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环视了周围一圈,说道:
“既然如此......诸位,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那个计划了?”
现场众人默然无声。
但每个人眼中,却都瞬间爆发出了一团莫名的光华。
..........
数个小时后。
陇右省。
金塔县。
作为一处位于陇右省南部边陲、隶属于JQ市的小县城。
在如今这个时期。
金塔县在共和国版图的西北一带,拥有着与它名气截然相反的重要战略地位。
金塔县全县的面积大概一万多平方公里出头,耕地面积便高达70%,是陇右知名的产粮大县。
除此以外。
金塔县内的矿产资源也极其丰富。
举个例子。
JQ市一共有四个县和两个市,这些行政单位所有矿产加在一起算做100%,金塔县便占据了其中的35%以上。
也正因如此。
如今的金塔县内便设有十一个农业生产大队,以及两座国营矿产,规模上远远超过了徐云降临的贵德县。
当然了。
以上信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进行分析,还能得到一个全新的结论:
倘若兔子们在陇右或者陇右再西北的地带搞些隐蔽的项目,那么金塔县便会有很大概率成为一个.....
调粮点。
此时此刻。
金塔县外头的一处水渠上。
隶属于金塔县第三农业生产大队的数百号队员正扛着锄头簸箕,三五成群的沿着田间小路前进。
此时他们刚结束上午的修葺任务,准备下工去吃午饭。
有些队员已经成家立业,所以午饭会特意走回县里和家人一起吃,吃完后还能揍揍熊孩子解个瘾。
有些没成婚的青工呢。
则习惯自带几个烙饼,就着井水胡乱吞咽对付一餐,然后便在树荫下打牌或者小憩一会儿。
这些青工为数着实不少,浩浩荡荡的像是一条小河。
不过就如同河水由无数水滴组成一样,这条青工长龙中也依稀可见不少的小团体。
这些小团体基本上都是由玩得来的发小或者熟人组成,少的两三个,多的十来人。
十多分钟后。
这条青工长龙来到了大队的集合点,拿着各自的食物找好地方吃起了午饭。
在其中的一处树荫下。
一个由五六人组成的普通小团体,正在与往常一般聊着天。
只见一个剃着寸板,个头不高但看来相当机灵的年轻男子朝四下看了几眼,对自己的好友们说道:
“欸,你们听说了吗?”
“前天晌午的时候,咱们县来了好几辆那种能拉好多货的运输车哩!”
听闻此言。
“切,二栓,这有啥大惊小怪的?”
一个龅牙的小青年不屑的切了一声,口中喷出了一小团咬碎的烙饼块,不过他立马便将这颗弹珠大小的烙饼块从地上捡起来塞回了嘴里:
“县大队人武部那边不不是有好几辆那种车吗?十多年前那个鸭脖年的大年夜,咱们还往排气管里拉过屎呢!”
孰料寸板青年二栓却摇了摇头:
“那不一样,我听说那辆车上头都装着各种罐子,还披着很大很大的黑布哩,对吧竹竿?”
说着。
寸板青年便转头看向了自己左手边一位面色黝黑的瘦高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