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忘尘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目光透过虚空之门,看向了花月谷中的那片美丽的天地,道:“这个地方,你觉得如何?”
公乘青蝶道:“我不觉得如何,他们死了整整一千年,但是这个世界,却一如既往的稳定。”
苏忘尘道:“一千年,按照独立出来的记忆禁区里的时间流逝法则计算,时间倍数能达到多少?”
公乘青蝶道:“你这么聪明,你不会自己去算吗?”
苏忘尘道:“就是因为太聪明,所以有时候难免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让你帮我计算一次。”
公乘青蝶凝视苏忘尘良久,道:“事情出在哪里了,你能判断出来吗?”
苏忘尘来回踱步了片刻后,道:“我进这个世界看看。”
苏忘尘说着,看见了身边成群的天魔道:“二十四星宿天魔神将,做好准备!”
随着他的话说完,诸多天魔之中,有二十四位身材魁梧、气势如渊的古老天魔,如同绝世的神将般一步踏出,守住了这一片虚空之门的入口。
这时候,苏忘尘已经要踏入虚空之门,但是远处,穆清雅和穆清颜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穆清雅的双眼之中已经没有了光泽,浑身的气血也早已经枯竭。
但是,她身边却不上萦绕着一圈圈古老的幽冥紫气气息,这股气息似乎也是她没有走向寂灭的关键原因。
她的身体有些佝偻,像是一个年迈的老妪一样,再也见不到曾经的芳华。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风霜的痕迹。
此时,如果苏离能看到她的模样,那么一定会无比的震惊——这老妪,可不就是在旌阳村的苍古石碑钱烧纸的那位老妪吗?
或者说,这位老妪,可不就是苏离曾经前往溧河村见到的那位院中喂鸡的老妪吗?
有些东西,比如说容貌、身材甚至是气血等等可以有不同。
但是有些东西,比如说那种可以被谛听能力聆听出来的生命本源特征,却完全一样。
苏离此时还存在吗?
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有继续在向前推衍而没有终结的‘忘尘世界’。
忘尘世界,是苏离布置的一个败局——他模仿了苏忘尘的手段,制造了他自己的一个败局。
用一个败局,去全局观看一切。
所以,此时发生的事情苏离并不知道,但只要忘尘世界结束,那么他‘觉醒’过来,抑或者说是‘复苏’过来,一切就会知道。
而此时,穆清雅已经彻底的化作了那样一名老妪——这不是她隐藏自己,而是她已经彻彻底底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哪怕是苏忘尘给予了她很多的资源和好处,哪怕是她参悟到了很多不朽的底蕴,哪怕是她的实力提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层次。
但是,她终究在度过了十万年的第一道坎之后,依然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向前迈进。
十万年的禁忌踏出了第一步之后,她已经看到了前路——前路已经没有路。
甚至,当她发现苏忘尘无法将所有的因果成立,当她发现皇族也完全不再出世之后,她隐约之间已经猜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而为了探寻这个真相,她终究还是和苏忘尘走向了对立面。
结果,她发现,苏忘尘在利用整个世界来成全他自己……
穆清雅的身边,她的妹妹穆清颜此时已经一头白发。
她虽然没有穆清雅那么苍老不堪,但是也已经显出了一丝夕阳西下的姿态。
她并不显老,除了那一头雪白雪白的长发之外,她依然有着当年巅峰的颜值。
但是她的气血也同样已经枯竭了。
她除了眼瞳之中还有着几分淡淡的灵性色彩之外,浑身几乎已经完全难以找寻到任何的生命气息了。
不过,她还依然活着,还依然和穆清雅在一起,还依然跟随在苏忘尘的身边。
公乘青蝶的目光扫过了苏忘尘之后,落在了穆清雅和穆清颜身后的苏荷的身上。
此时的苏荷,倒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一如既往的实力不凡。
但是这种实力,也仅仅只是婴变境九重圆满的实力,还没有踏入化神境。
苏荷的情况,明显是有些不对的——之前,她已经被苏忘尘赐予过造化不朽丹,正常情况下,她应该早已经踏入过神灵之境。
但是眼下,她反而仅仅处于婴变境九重圆满之境,和最开始的那些天骄们的境界层次相同。
公乘青蝶道:“你修行过《时光溯源之道》,还是覆盖过过去?”
苏荷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服用那一颗造化不朽丹。”
公乘青蝶道:“你服用和不服用,有什么关系?”
苏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苏忘尘,道:“为什么?”
苏忘尘道:“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甚至,看到你我就会想到那个小贱人,明白吗?”
苏荷沉默了片刻,道:“你——你真的是个畜牲!”
苏忘尘道:“这句话所有人都能骂,但是你不配!毕竟,没有我就没有你。”
苏忘尘说着,又道:“好了,万妖离开此地去看一看,这一方世界,我如今算是彻底的弄明白了,所以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苏忘尘的话说出,这一方天地甚至都生出了一些虚空扭曲般的变化。
可惜,这些变化的影响实在是微乎其微。
苏荷叹了一声,声音哽咽、愧疚而悔恨,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求你,求你放了母亲和小姨吧。”
“求求你了。”
苏荷说着,银牙紧咬,随即一下跪在了虚空,朝着苏忘尘跪地磕头。
苏忘尘看都没有看苏荷一眼,身影一动,便已经没入水龙卷上空的那一方虚空之门内。
苏荷看着那虚空之门逐渐关闭,看着苏忘尘的身影逐渐的消失其中,忽然之间无比凄惨的笑了起来。
这种笑声,很惨烈,也很凄然。
但更多的是,是一种疯疯癫癫的自嘲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