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歌从洗手间出来时,眼睛红肿,脸上布满红痕,她失魂落魄往楼梯口走。
电光火石间,被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惊得浑身发抖,她低着头缩着脖子,将脸藏进了兜帽里。
沈鹏提着扫地工具往前走,发现前面有个小姑娘很不对劲,便上前关切地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虞歌本能地恐惧,身体瞬间抖成了筛糠,呼吸越来越急速,兜帽下她闭着眼,嘴唇都咬出了血,她想逃离这噩梦一般的氛围,偏偏腿像被箍住了一样,半分动弹不得。
七岁那年她被母亲带到沉塘沈家,一生的不幸便从那里开始发芽。
继父沈鹏是她甩不掉的梦魇,她想逃离,却困在他编织地牢笼里,一次一次被拖回去,遭来更严重的暴打。
那个吃喝嫖赌,坏事干尽的继父小时候鞭笞她的身体,等她成年了又开始鞭笞她的心灵。
自从和母亲逃出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个魔鬼了,本以为她已经足够勇敢,再也不会怕了,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噩梦终究如影随形,她根本从未从中解脱。
突然有人将衣服整个罩在她头上,顾临川将她揽进怀里,带着她往前走:“没事,不怕。”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虞歌的心渐渐平复一些,刚走两步,沈鹏追上来说:“这位先生,你女朋友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比较好。”
虞歌不自觉又打了个寒噤,顾临川将怀里的小姑娘抱的更紧一些,睨了沈鹏一眼说:“你叫什么名字,倒是尽职,我回头替你写个表扬信。”
“沈鹏。”
沈鹏不做他想,呲着一口大黄牙咧嘴笑:“谢谢啊,谢谢!”
顾临川明显感觉到怀里小姑娘听到这个名字时候的恐惧,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揽着人快步离去。
虞歌一直到坐到车上,情绪仍旧无法从刚才的恐惧中抽离,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窝在座椅里。
顾临川指尖刚触碰到她,小姑娘往里缩的更厉害些,顾临川一阵心疼,他想抱抱她,却害怕吓着她。
此刻的虞歌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顾临川明白,自己的靠近与触碰,都会给她划上裂痕。
初见,他便能感觉到,小姑娘虽然对他芥蒂不深,但递东西的时候总会刻意避免与人接触,替他挡刀住进榆园的时候,她好像不止做过一次噩梦。
在梦里,她哭的很伤心,有什么恐惧的东西总是在缠着她,折磨着她。
顾临川将车内温度调高,尽量放低呼吸,降低存在感,他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在自己身边也会风声鹤唳。
车子开的又慢又稳,到达虞歌住的小区停下,他转过脸,小姑娘苍白羸弱,小猫一样,窝在座椅里睡着了,她眉头紧皱,呼吸很轻。
顾临川就那样静静看着她,不敢制造一点响动,小姑娘现在过得这么辛苦,大概童年也是不幸的。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五指,从她面前虚无抓了一下,想把她的梦靥隔空抓走。
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会怕成这样?
顾临川的脸色陡然阴沉,如果让他查出有人伤害过她,他一定废了那人。
他的女人,谁敢动?
虞歌醒来时,夜半中天。
周围一片静谧,月光幽幽透过车窗洒进来,照在男人脸上,为他好看的眉眼添了一抹旖旎。
虞歌身上盖着顾临川的外套,外套上的气息让她熟悉又安心,她曾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余生是他,那一定有趣又无憾。
可惜,他马上就是别人的新郎了。
虞歌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将外套搭回他身上,蹑手蹑脚开了车门。
“你就打算这样不辞而别,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吗?”
虞歌身形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