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轻笑了声,抿了一口茶对旁边一直站着的管家许岩平吩咐道:“看宋少这猴急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着急入洞房呢,许伯,你先领他去见阿九。”
大厅里一时只剩下两人,顾临川倚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说吧,条件是什么?”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没有生在顾家这样的家庭里,也许我们会是很好的兄弟,”顾临渊定睛望向顾临川,见对方眼皮都不撩一下,自顾自继续开口:“可惜啊,权势之下无兄弟。”
顾临川轻嗤了声,“在你眼里,权势之下也无父子吧,毕竟你心里,权势比你妈还亲。”
顾临渊脸色冷寂,须臾才松开攥紧杯子的手,直入主题:“下周一公司例会上,爸爸会宣布我继任顾氏ceo,也会宣布你出任行政总监,届时我希望你不要出席。”
“既然那么想把我逐出局,你又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若我猜的没错,这个职位应该也是你建议的吧?”
顾临渊神色一凛,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我不这样宽容大度的建议一下,父亲心里的天平怎么会从你那里倾斜到我这边?”
“你还真是虚伪直白地不要脸。”顾临川冷嘲热讽道。
“你不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审判我,”顾临渊站起身来,气愤不已:“没进顾家之前,我跟着我妈流落在外,被人追着撵着骂野种,本以为进了顾家之后能够抬起头来,没想到你们所有人还是看不起我。”
“顾君山表面上对我委以重任,实际上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条不求回报、无私奉献的看门狗,这么多年了,哪天见我比他下班早,顾氏哪件事我不是尽善尽美地完成,可是他呢,我妈妈低声下气求了多少年,我又拿我这条命拼了多少年,他凭什么视而不见,他凭什么不把顾氏交给我?”
“还有爷爷,从来没有一次拿正眼看过我,我明明也是顾家的孙子啊。”
顾临渊歇斯底里地控诉,他腥红着眼怒视着顾临川:“这些年,你吃喝玩乐的时候我在谈项目喝酒,你追女人的时候我在谈项目喝酒,你游山玩水的时候我也在谈项目喝酒,我喝到胃出血一身是病,我那么拼命想要获取的权势,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结个婚就能得到。”
“这他妈算哪、门、子、公、平?”
顾临川望着面前近乎癫狂一样的男人,缓声道:“可这些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你,心甘情愿的事情,谈什么公平?”
“要真说公平,你和贺兰逼走我母亲,霸占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就公平吗?”
顾临渊踉跄了两步,跌进沙发里,良久突然大笑起来。
“所以我们兄弟俩注定了,这一辈子,无论明着还是暗着,都得斗下去,我有我母亲的期翼,你有你母亲的憋屈,我们谁都无法平静地活着。”
“不管你信不信,顾氏的权利我从未在乎过,是你们把我强拉进去的,”顾临川冷笑道:“这么多年,你们为了权利一次一次对我痛下杀手,你们杀了我身边那么多人,竟然还有脸要求平静的生活?”
顾临渊垂眸静默,竟然没有反驳。
“希望你母亲第一次派人追杀我的时候,你是不知情的,否则,你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顾临川带人离开后很久,顾临渊一直斜靠在沙发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未动。
母亲第一次雇凶杀人的时候,顾临渊就躲在阁楼里面,他当时去阁楼寻一件曾送给慕瓷的礼物,却恰好听见了母亲与电话里的人交易的全过程。
他躲在一堆杂物后面,吓得大气不敢出。
那个时候他才十几岁,只知道母亲爱慕虚荣,却不曾想母亲为了权势竟然能狠心成这个样子。
犹豫徘徊许久,他最终还是打算赶去救人,却正好看到九个暗卫救顾临川的一幕。
爷爷养了九个暗卫,却不肯施舍给他一个。
心里的恨意和不甘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悄然滋长的,那些藤蔓穿透他的身体,疼痛遍布全身,让他这一辈子,注定无法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