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里箫声悠然。
虽是冬日,却似有细雨如丝,荷叶轻摇,雨珠悄然滑落,落到池塘里。
假山上暖阁里,赵宸临窗而立,远处是一片焦土。
箫声停了下来,赵宸淡声道,“进来吧。”
赵寅推门而入。
他尚穿着轻甲戎装,似是从军营而来。
他站在赵寅身后不远处,“那几封战报是皇兄你差人放入孙将军营帐的,对吧?”
赵宸淡声道,“没证据,莫乱讲。”
赵寅自嘲地笑了笑,“臣弟还自认为聪明,以为自己看穿了你的计谋,不过是用这件事引人去太子府寻我,撞破奸情。可原来,你竟是故意让我看穿的,我出言维护孙将军,才是你真正的用意,是吧?”
赵宸在一旁的矮榻上坐下,拿着帕子擦着玉箫,“三弟讲义气,又一身正气,你出言袒护孙将军是情理之中的事,父皇会明白的。”
赵寅冷笑,“情理之中?这情理是孙嫔?臣弟不明白,皇兄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造下过什么孽。”
赵宸道,“你私下里对韩清婉有求必应,多有想帮,没错吧?”
赵寅犹豫了一下,“是。不过,臣弟对她即便是之前有几分好感,后来也淡了,并无非分之想。”
赵宸信了这个说辞。
他这两日想了想,攸宁这一世回来,从一开始就没让韩清婉讨到多少便宜,韩清婉的真面目早早地暴露了出来。赵寅不是那种无脑之辈,悬崖勒马也有可能。
“不过,你对她始终还是心软,对吧?”
赵寅没吭声。事实说明一切。
赵宸问,“若是韩清婉求你陷害旁人清誉,你可会做?”
赵寅正色道,“自然不会。”
赵宸冷笑,“你会。或者你不会真的毁,可你只需让大家觉得,她已经被毁了。而你做这些时,或许还在觉得自己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
赵寅皱眉,“皇兄是因这种无中生有的猜测,对臣弟下杀手的?”
未免荒唐!
赵宸冷冷看着他,“这不是无中生有,有合适的机会,有足以说服你的理由,你还会去做。”
赵寅坚决道,“臣弟不会违背良心道义。”
赵宸起身,“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下了假山,穿过半个园子,便到了太子府的东墙,赵宸纵身一跃,翻到了墙的另一边。
赵寅顿时猜到他要让见的是谁。
洛园大门紧闭,门外守着的是个满脸刀疤的侍卫。
赵寅盯着他,“阁下看着面善,请问贵姓?”
刀疤侍卫面无表情,没有回答他,将院门打开。
赵寅疑惑地又看了他一眼,跟着赵宸进了洛园。
进了一楼厅门,赵寅站在门口不动了,眼中是惊骇,愤怒。
不过三日未见,韩清婉已经形容枯败,嘴唇干裂,如同一朵刚开的花瞬间枯萎了。
她发髻散乱,衣裳污浊不堪,裹着被子瑟缩在矮榻上,惊惶不安。
听到动静,韩清婉转头看向门口,眯眼盯着他们,脸上有了几分希翼,“太子爷,可是太子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