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没有漏掉锦帘落下时赵寅离那冰冷一瞥。
她抚着腕间的镯子,“德妃今日是在示好王爷吧?”
赵承渊眸色微凝。
德妃示好的,一直是她。
太子苦心设计想置三皇子于死地,如今岑大将军一案又是太子主审,能劝他一二的,也只有攸宁了。
德妃心思细密,看得很明白,太子是对攸宁有情。
她也明白,太子若是对三皇子杀心不改,躲过了这一回还有下一回。若想从根源上解了三皇子的危机,只能是攸宁出手,让太子断绝了对三皇子的杀心。
赵承渊不置可否,言辞淡然不露情绪,“只是做得不够高明,平白惹恼了太后和皇上,折损了自己,可对你我来说却半点用处没有。”
韩攸宁见赵承渊不领情,叹道,“那德妃又是无功而返了。德妃曾差人给我送夜明珠,王爷可知道?”
赵承渊并不掩饰自己在她身边安排暗卫这件事,“知道。德妃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通过玉娘寻你皇上就不会知道。焉知她宫里所有人都已被监视,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原来皇上也监视着德妃,看来赵寅的确是已经处境危矣,赵宸的目的就要达成了。先杀岑大将军,后杀赵寅。
待得过了年,杀戮恐怕就要开始了。
韩攸宁甩去心头不知因何而起的沉闷,“岑大将军和三皇子情形不容乐观,如今能劝说皇上改变心意的,也就王爷了。只是太子和三皇子之争本是夺嫡之争,王爷若要掺和进去,势必会惹祸上身,不是明智之举。”
赵承渊听着小丫头兀自说着。
她能果断回绝了德妃,倒见心性坚定。只不过她以为是要替他推去麻烦,却不知,这场所谓的夺嫡之争,说不得半数是因她而起。
太子以前虽和三皇子有暗中较量,二人相处却还算融洽,除却德妃暗中做些手脚,二人之间行事还算光明磊落,堪得上坦荡。太子自小便扮演着爱护弟妹的大哥角色,也不屑于用阴谋诡计算计兄弟。
可不过半年之隔,太子便对三皇子痛下杀手毫不手段,甚至明目张胆栽赃陷害,为的是什么?这半年京中最大的变数便是攸宁来了。
而从攸宁下船那时起,她和太子之间便似乎有着颇深的联系,深沉到他都觉得嫉妒——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情绪。
只是为何会将三皇子牵扯进去,让太子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设局陷害三皇子,是他一直没有想明白的。
赵承渊替韩攸宁斟了茶,慢条斯理道,“想劝服皇上不是难事,也不至于惹祸上身。三皇子是皇上儿子,皇上虽怀疑他与孙嫔私通,却只处置了孙嫔,并未马上处置三皇子,事情便有余地。
我若劝说留下三皇子,那夺嫡之争便还是太子和三皇子,我若不劝,三皇子死,你想想剩下能和太子抗衡的人是谁?”
韩攸宁心中一动,“是王爷?”
赵承渊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丫头说的对。三皇子死,之后的朝局便是我和太子博弈。这个局面,恐怕皇上也不想看到,所以只要他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三皇子便可活。”
韩攸宁若有所思,“那么王爷,是想三皇子活?”
赵承渊问,“那你是想他死还是活?”
韩攸宁反问,“我说了,便是王爷的决定?”
赵承渊笑,“对。万事皆有解法。他死他活,你夫君都有法子做到,也都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既然小丫头认为此事需要他来出手,便让她这么认为好了。她是他的王妃,没道理让她再去有求于太子。
韩攸宁也笑了,“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