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大致知道一些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情史。
当时的西南边境靠近襄平府,陈家一直对西南军多有供养,外祖父和祖父之间颇熟识。父亲与母亲见过几面,早已互生情愫。两个长辈便动了结为儿女亲家的心思,打算大战结束后就提亲。
先帝和陆太后之举也算是成人之美。
有这么一层渊源,赵承渊和父亲应该颇亲近才对。
韩攸宁心中疑惑愈深。
陈妈妈起身往外张望了一下,关上门,靠近韩攸宁耳边,压低声音道,“先太后在这里住了一个来月,她走后,常出入梧桐苑伺候的几个下人都不见了。有人说他们是被太后带走飞黄腾达了,可他们的家人也不知去向,就很奇怪。一个下人,还能拖家带口地去宫里伺候?”
韩攸宁脸色微变。
她心中忽而冒出来一个词,灭口。
若他们是跟着陆太后去了京城,怎么也该和母亲有联系,毕竟母亲也去了京城。可全妈妈——秋叶的娘,和陈家在京城的下人都熟识,却从没提过有谁曾伺候过陆太后。
这背后要遮掩的秘密,或许便与父亲和赵承渊的恩怨有关。
韩攸宁端起鲜花茶喝了一口,压下心底的不安,她平静道,“母后她手中产业颇多,他们拖家带口过去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加上母后身份特殊,用下人定然是更喜欢拖家带口的。”
陈妈妈恍然,“原来如此,皇家用人的规矩倒和咱陈家颇为相似。”她高兴地抚掌,“他们能好好地活着,怎么都好,倒是我白白为他们伤心了。说不得他们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呢。”
韩攸宁微笑,“说不得呢。”
陈妈妈走后,吴嬷嬷和铃儿她们进来侍奉。
最近,吴嬷嬷每晚都会为韩攸宁泡药浴和推拿,调养内里,说是宫里的娘娘都这么做。
韩攸宁随她做,反正也挺舒服的。
韩攸宁趴在床上,吴嬷嬷帮她推拿着后背和手臂,也不出言闲聊,这都是在宫里养成的规矩。
韩攸宁问道,“当年母后在这里生产,嬷嬷可也来了?”
吴嬷嬷的手微滞,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回道,“老奴是坤宁宫的掌事宫女,太后娘娘留奴婢在京城管事,便没跟过来。”
韩攸宁问道,“那当初跟来的宫女有谁,如今可还在?他们看着王爷出生,我回头总该照拂她们一二。”
吴嬷嬷平静道,“太后娘娘心地慈善,身边的宫女用到二十虽都会放出去还其自由身,是以身边也没什么用到最后的老人。当年跟过来的那些人,隔了这么久远,怕是不好寻了。”
韩攸宁惋惜道,“如此,当真是可惜。”
吴嬷嬷没跟过来,这话应该是真的。至于跟过来的人,恐怕都已经不在了吧。没道理陈家的下人死,却留她们活口。…
——
东方未晞。
韩攸宁早早地起来,在别院里四处溜达。
在一处草木葳蕤的角落,韩攸宁看到一个沾露青竹一般的身影。
胡牧低着头,在草丛里细细逡巡。
倏而,他快步走到一个角落,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