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
陈衡戈毫不慌张,起身又施了一礼,方迈着平稳的步子回到坐席。
庆明帝利眸不错眼地盯着他。
“你倒是稳当。寻常六七岁的娃娃,初次进宫怕要吓得说不出话。”
他从甫一进殿就注意到,陈衡戈没有寻常六七岁小娃娃的拘谨和胆怯,在与五皇子六皇子玩耍时甚至还能占据主导地位。
要知道,五皇子六皇子两年前就开始启蒙,众多宗室子弟和高门子弟陪读,被众星捧月地环绕着,是有些皇家子弟的傲气的。陈衡戈却能让他们放下身段,甚至是亲近和服从。
陈衡戈刚坐下,又忙起身,微微垂首回话,“谢皇上夸奖。”
他与晋王相处数月,早就领教了皇家的矜贵威严,他甚至见到晋王在西凉王行宫大杀四方,见到晋王和西凉王巅峰对决,可谓是见多识广。区区庆明帝,论心机比不过晋王,论心狠手辣比不过西凉王,有什么好怕的?
庆明帝抬手示意,“坐下吧。”
陈衡戈再次谢恩,方坐下。
对面的五皇子六皇子投过来崇拜的目光,七舅可真厉害,父皇都没夸赞过他们!
庆明帝说了开场白,宫宴正式开始。
他环视大殿,太子和三皇子的座位都是空着的,这宫宴便显得冷清不少。
成年的儿子只一个不成器的四皇子在,说话总说不到点子上,频频露怯,庆明帝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从前对太子太过严厉了些,如今看来,若说要顶天立地支撑局面,还是得太子。
宗亲和妃嫔纷纷敬酒,庆明帝却是兴致缺缺,他只象征性地与大家喝了一杯酒,便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一盆山茶花独酌,不知在想什么。
王太后兴致也不高,眉宇间郁气凝结。
如今太子下落不明,三皇子谪居玉明府,南漳得了血证,王家遭难,丹阳亲事糟心……
这其中哪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让她无力承受,可偏偏却挤到了一块儿。
今年这个年,她当真是感觉过不去了。
韩攸宁低头吃着菜肴,心里却在盼着皇上赶紧离席,只要皇上走了,她和赵承渊就可离开,不必在这里耗到最后。
上面传来王太后的声音,“皇上不爱热闹,便让老七陪你喝酒去。”
韩攸宁停了筷子,抬头看向庆明帝。
今晚是王采丹通过胡明珠之手设局,却不知王太后是否知晓,是否有参与其中。
她此番建议,是要支开赵承渊,还是无心之举?
庆明帝已经喝了一壶酒,脸上有了些许热气,驱散了些许阴鸷,眉眼间少见的有几分落寞。
他听太后如此提议,先是有须臾的思考,继而放下酒杯道,“母后这提议不错,过年是该多喝些酒才尽兴。”
他看向赵承渊,“如今能陪朕喝酒的,就七弟你了,朕那里新得了两坛好酒,我们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韩攸宁在矮几下握住赵承渊的手,轻轻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