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一口,眯着眼,似乎看到了春日的风拂过她的脸庞,染上了她的香甜。夏日的雨打着绿荷,她在伞下笑语嫣然。
赵宸将剩下的半个糯米糕放入口中,听到了少女期待地问,“好吃吗?”他轻笑,“好吃。”少女黑亮的眼中有璀璨的星辰。
赵宸又从碟中拿了一个,在赵承渊不悦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吃完。这糯米糕,曾经春夏秋冬陪了他四季,他查验着少女练的大字,少女乖巧地坐在他身边,眼里只有他。
他再将手探向糯米糕时,赵承渊终于忍不住,伸手拦住了他,将碟子端走。
“一共四个糯米糕,太子是打算不给定国公和本王留了吗?”
赵宸微笑,“好,两个也够了。”
他还能再吃到一次攸宁亲手做的糯米糕,已经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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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天穹上阴云聚拢,压在京城上空。
韩攸宁静静坐在窗前,窗外湿冷的风透过半开的阑窗吹了进来,裹挟着泥土的腥气。
含苞待放的海棠,在风中颤颤巍巍。
韩攸宁不由想起了前世那一日,也是如此阴沉的天气,血腥气弥漫在京城上空。
虽然赵承渊临出门前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猜到了,赵承渊要动手了。
秋叶将窗户关了,“王妃,外面冷。您小心着凉。”
铃儿见自己主子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一时担心她又起了出门踏青的心思,便拿了件坎肩给她披上,一边道,“王妃您今日可不能出门,王爷说了让奴婢们看紧您,莫让您出门。”
韩攸宁抬头打量着她们俩,前世自己身边只剩下秋叶一个人,可这一世,自己身边有许多人。
他们都还好好活着。
对,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再也不会有人死。
韩攸宁展颜一笑,“好。不出门。不过今日是龙抬头,哪怕不出门踏青,也该诵经祈福的。”
两个丫鬟闻言,默契地有去拿《地藏经》的,有去准备香案贡品的。
韩攸宁对秋叶道,“不必麻烦在小跨院摆了,去母亲房里,那里有现成的香案。”
秋叶应是,去正院忙进忙出摆上贡品。
一切就绪,韩攸宁去了正院。
堂屋内有两个香案,一个香案上摆着的是佛像,一个香案上摆着的是母亲的牌位。
虽则父亲相信母亲还活着,但这个牌位十几年来承载了太多东西,父亲最终没舍得毁了它。
她先是给佛祖上香,又念叨了许久,其中不乏“我挽救了这么多苍生性命,如今你也该替苍生报答我一回。”“你帮我这一回,我回头给你塑百座金身。”如此这般的威逼利诱之辞。
铃儿和秋叶还是头一回见如此拜佛的,又是疑惑又是惊讶。二人相视一眼,齐齐跪到主子身后,默默威逼利诱起佛祖来。
随后,韩攸宁又燃上三炷香,对着母亲牌位前默念:“母亲,无论你如今是在哪里,定要护佑父亲和王爷,心愿达成,平安无虞。”
她将香插入香炉,又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母亲,你也要平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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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陈蔓静静坐在窗前榻上,望着檐角上方黑压压的云层。
二月二这日下雨,整个春日都会雨水充足,一整年都会风调雨顺。百姓将士皆有温饱,是好兆头。
国公爷定然是高兴的吧。
她眼中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似乎听到了韩钧爽朗的笑声。
她忽而胸口一滞,闷闷的痛意袭来。
坐在对面的庆明帝顿时紧张,“阿瑶,可是不舒服?”
陈蔓摇头。
她方才疼痛的时候,耳边嗡嗡作响,似乎隐隐有一声“母亲……”在耳畔低喃。
母亲……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又轻又柔,如在低叹。
可是攸宁的声音?
是她要死了,幻听了吗?
窗外传来“啪嗒”一声响。
庆明帝眸色微动,这是暗卫要寻他的信号,他在坤宁宫中时,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暗卫不会寻过来。
庆明帝对陈蔓温声道,“朕出去一下。”
陈蔓应了一声,又看向窗外,望着那乌沉沉的天。
庆明帝走出大殿,去了一处空阔处,暗卫便现身了。
暗卫跪地行礼,禀道,“禀皇上,有约六万兵马从西边潜行,直逼京城,已距京城不足百里。”
庆明帝只皱了皱眉,并未见慌张,问道,“可查清来历了?”
“回皇上,对方黑衣黑甲,首领身形高大,头戴鬼面獠牙的面具。”
“鬼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