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仰天吐出口浊气：“我爸就是混社会的，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我妈还在读高中时脑袋也不知是不是被驴踢过，竟迷上了他。尽管我爸粗俗不堪，还动辄打骂，却仍然死心塌地。

两个人年纪都不大时生下了我，然后双方就开始闹矛盾。有时吵得很凶，有时还会打起来，我在一边哭得快断气也没人管。有一次我妈被气跑，我爸也没了影子，不到一岁的我差点儿就被饿死。

是好心邻居发现的异常，还帮着报了警。那之后俩人消停过几年，我总算是进了幼儿园。俩人在那段时间仍然不常在家，我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好在懂事了，只要家里有存粮，稀里糊涂总能自己弄些吃的填肚子。

相比起来，感觉还是妈妈更贴心。她从不凶我，声音也很温柔。只是……怎么说呢，也不知别家是不是这样。我爸动辄就揍我，似乎看哪里都不顺眼。我妈则在背后不停地和我说着爸爸的坏话！

反正我慢慢就感觉爸爸是世上最可恶的人，在初步有了反抗的能力后照着他的后背狠狠就是一刀。”

李若虚问道：“你恨自己的爸爸或妈妈吗？”

黄毛沉默片刻：“说不好。一开始可能是恨的吧，我爸险没打死我，我妈跑路却不带着我。后来自己在社会上闯荡，见识过很多人很多事后，竟然离奇地发现俩人还凑和！”

他咧嘴而笑：“你不知道，我有个小兄弟刚生下来就被爸妈送人了。等他开洗脚店发财，他爸妈又找了过来，带着一大家子要这要那，不给就拿命威胁。

最后把他的房子抢了，店搅黄了，简直就是个大悲剧。我爸至少还给我钱花，我妈至少扔下我再婚后……从没想过回来看哪怕一眼。”

他嘴角微弯：“还有个跟我混的小姐妹更倒霉。她都考上大学了，父母却不想让她继续读，而是想将她嫁给镇里某个很有钱的老头。小姐妹想跑，直接被她爸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她瘸着腿跳窗逃跑后开始和我混，打起架来比男人都不要命。

她爸妈还想将人捉回去呢，带着一票亲戚跟哥耀武扬威。哈哈，逗死！老子带兄弟们围上，汽油一泼打火机一亮，都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

想到在现实世界的畅快人生，他的眼中难得生出几分留恋，但很快摇头挥散了所有的念头。

回去又能如何？或许能把踩自己的家伙都踩一遍，但不杀死办公室老鬼，他一辈子都会有一口气憋在胸口。

李若虚无奈道：“你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事实上你见得多，思想可能比我要深刻、现实。我相信如果你能活到七八十岁，肯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吧！”黄毛淡淡看向眼前全新的木门，“李同学也不用拐着弯劝了，我这人心眼子直，下定的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李若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你在现实中就没有喜欢的人可以牵挂的？”

黄毛按向门的手有刹那的犹豫，缓缓摇头：“有个小姑娘，很漂亮，很喜欢我。只是被我拒绝了。我其实也挺喜欢她，但我这种人真配拥有爱情吗？不配的！

我在网上看过一段话，觉得很有道理：非要生孩子，是你有什么高贵的祖传基因非得传下去吗？

我并不觉得自己非得传下去什么。之前在混乱空间的现代社会里，我就在想人类文明或许并不是注定要毁灭的，但像我骨子里的基因，肯定都是糟粕！传下去什么？再制造出另一个我吗？”

他猛然咬牙，一把推开了房门。

“轰轰！”

办公室内部墙壁轰鸣，地板塌陷，柳条狂舞。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办公室老鬼发出愤怒的咆啸。他早已注意到贸然前来的二人，也判断出他们的来意不善！

“死你妈！”

黄毛也不磨叽，猛扑进办公室。匕首奋力划出，森寒的冻气在匕首上浮现、延伸，将短匕变成长剑，切断大片大片的柳条。

办公室老鬼彻底怒了，先飞快将挂着果子的血管柳条缩到天花板较偏远处。

而后四周的墙壁“咔咔”作响。随着墙壁的崩坏，竟钻出十几只粗壮的树枝巨手，四下合围向黄毛抓来。

黄毛盯住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树枝大手匕首狠切。“嗤”地一声响，却只将大手切断一半，而另外十几只手已然抓至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