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年楚裙说的一句原话,那时的梅任凭不懂。
直到三日后的雨夜,浑身是血的小姑娘自己找上了门。
那日楚裙和梅任凭离开后,小姑娘遭遇了世间能有的所有极刑,她逃了出来,找到了楚裙。
梅任凭也是那时才知道,楚裙当时之所以不救,是因为这小姑娘压根不需要人救。
明明全世界的恶意都汇聚在身,明明这只小魅灵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她却怯懦胆小的不像话。
像菟丝花一般,始终盼着别人来拯救自己。
总是默默忍耐、再忍耐……盼着别人能幡然醒悟、回头是岸,又或者,有人在绝望关头对自己施以援手。
她不敢杀人,不敢提刀,胆小到完全不懂保护自己。
直到她遇到楚裙。
“那夜之后,山山就成了世人口中可止小儿夜哭的女魔头。”
梅任凭淡淡道。
梅拂规微愣,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望舒也偏过头来,道:“王女收留了她?到头来,不还是救了她?”
梅任凭撇了撇嘴,道:“我说了,山山没救她,小月亮也不需要人救。”
“那小裙裙干嘛了?”
“推波助澜啊。”梅任凭笑容里满是嘲弄与讥巧:“她昭告整个王都,放出消息,这个可为人祛病疗伤的魅灵就在自己府门口。”
“当时来的人那叫一个多啊……得有上百号人吧?”
“然后呢?”梅拂规好奇不已。
不知怎么的,梅拂规背脊有点发寒,这一段过往与他想象中的‘魔侯与八大妖君轶事’完全不同。
他不太明白楚裙这么做的原因,听上去,她与那些折磨拜月的奴隶贩子没啥区别啊?
“然后嘛……血流成河。”梅任凭笑道:“山山强迫小月亮把这些人全杀了。”
梅拂规瞠目结舌。
“强、强迫?”
“是啊……不然你当她那女魔头的名声是怎么开始的?”
“不过那些人也是死有余辜。”
梅任凭顿了顿,有些话,他难以启齿。
千年前中州王都城里的那些妖奴贩子的手段,便是最狠辣的酷吏都比不过,剥皮剔骨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段。
对拜月来说,那群人,是她最恐惧的存在。
“魅灵拜月,楚衣侯麾下最冷血无情的杀戮之徒,嗯……至少在捡到小光头之前,小月亮可是收割人头最多的。”
梅拂规一脸迷茫,“听上去拜月妹妹不喜欢杀戮,小裙裙这是刻意锻炼她?这手段……”
是不是太狠了点?
“狠?狠就对了。”梅任凭语气冷淡,拜月是一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孩子,胆子比蚂蚁还小,逆来顺受!
“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亲手杀死它。”
“有时候举起刀,不仅仅是为了杀戮,也可以是保护。”
要保护其他人,先要学会保护自己。
楚衣侯亲手造出了一个魅灵之祖。
不论在世人眼中,这只魅灵再怎么冷酷难摧,但在八大妖君眼中,她一直都是那个爱哭鼻子、最最胆小、也最最善良、最最怕疼的小姑娘。
一个宁愿自残自伤,也要保护其他人,不愿伤害任何人的小傻子。
魅灵拜月手中的屠刀,从始至终,只听一人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