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这些伙伴武艺不比王大人她们,便落到了后面,她们先到,大哥,陈王呢?”
薛离看了眼大海的方向,未做回答,问道:“何谓鱼目混珠之计?具体说说。”
卫冠宝看了看王柠芮,见她没有反对,便道:“我们逼得陈王狗急跳墙,那老东西竟在王府内挖了地道,一条通向城南,一条通向城北,我们与几位大人分别带人守着南北两处……”
“谁知那陈王却豢养了许多死士,自两头同时突围,打着打着便打乱了,那陈王却拌作普通军士模样,逃了出来,待我们清点人员,反应过来之时,已叫他跑了,只在城北抓到了同样计策突围的赵康宁。”
原来是这么个鱼目混珠,这陈王倒是聪明得很。薛离看向王柠芮,嘿嘿笑道:“王大人,没想到你也有失策的时候啊。”
王宁望着她微微一笑,轻声道:“臭小子,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最好莫要蹬鼻子上脸,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却还是被多数人听见了,便都满眼担忧地看向薛大人,生怕他再次动怒。
薛离自然听出了王柠芮话里,另外一层意思,知道要见好就收,他哈哈笑道:“你们看到没有?王大人这便叫恼羞成怒,自己失手了还不让人说,哪有这种道理?你们可别随她学这坏毛病!”
没动怒就好!众人见他反应,都暗暗松了口气。
王柠芮道:“你不抓陈王,究竟在想什么。”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酥麻中,带着些温柔之意,让人摸不透她的情绪。
闻言,卫冠宝一惊,道:“大哥,你将陈王放走了?那老东西可损了咱数百兄弟的命啊!那些兄弟本待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可如今却死在了自家内斗中,我们都替他们感到不值!”
薛离道:“谁说我将他放走了?”这时,朱欣婷忽然惊喜道:“快看!”
众人往海面方向望去,就见远处的海面上,数十艘大华战船,如赶鸭子一般,围着两艘大船往这边驶来。
王柠芮微惊道:“山东水师?”
薛离嘿了声,道:“王姨,回头陈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都要一并承担了,与我无关。”
这一声“王姨”叫的王柠芮红了红脸,这才明白过来他的用意,好气又好笑道:“你便只有这点出息?”
“别介,”薛离轻笑道:“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力有限,比不上您几位姨娘的尊贵身份,这弄死陈亲王的罪名,我可担不起,所以还是你们担着吧。”
战船吃水量过大,无法靠近这浅水区的海岸,便停在了浅水区的边缘,但很快便派了十数艘小船往岸边划来。
薛离拉着朱欣婷跃上一只小船,道:“上船,过去参见陈王!”
一行人来到战船不远处,那陈王与数十卿客都已聚集在甲板上,薛离抱拳笑道:“王爷,我们又见面了,您这大半夜的要去何处?连酒都不喝了?”
虽被数十艘战船围着,已没了斡旋的余地,可陈王却不见丝毫慌张,笑着对薛离道:“薛大人果然好手段,从前倒是本王小瞧你了!”
“岂敢,岂敢,”薛大人笑着道:“王爷乃是人中龙凤,向来是在下敬佩的对象,所以关于您的事情,我便都多留了一手,请下船吧?咱回去好好喝顿酒,我做东,如何?”
陈王哈哈大笑道:“薛大人果然非常人,败在你手下,本王心悦诚服,只是这下船之事,你便莫要再提了……”
薛离笑道:“王爷,您如此执着为哪般?我突然想起一首诗,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想想当初我们一起喝酒的场景,多好?”
陈王来了兴趣,问道:“这是什么诗?本王倒未听过,能否请薛大人吟来一听?”
众人都看向薛离,薛离嘿嘿一笑,道:“那便请王爷听仔细了。”沉吟片刻,他缓缓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魏文和,李之岚,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钟鼓玉帛岂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此乃敦煌出土的李白《将进酒》原文,叫《惜罇空》,薛离因一句“陈王昔时宴平乐”而联想到,又加以些微改动,念了出来。
诗毕,满场死寂,为这诗句的狂傲所深深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