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公主被喜怒无常都王上抱在怀里带了出来。
在座诸人无不震惊。
王上这些年为人诟病的原因并非只有暴虐好战,还有不近人情——哪怕是面对着自己亲生的四位公子。
无论几位公子做得如何好,他们的父王似乎永远不会喜欢,甚至只有疏离,只有厌恶。
商喜一入场便在暴君怀里四下打量起来,率先入眼的正是前些日子在自己宫里露过脸的哥哥们。
其中一人周身的怨恨与憎恶似乎格外明显。
商喜愣愣地看着那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的蓝袍少年,无奈地错开了视线。
她记得他,商晚,那个因为自己早已撒手人寰的母妃的缘故而记恨起自己的二哥。
大哥商朝察觉到弟弟此时的怨憎太过露骨,抬手挡着唇轻咳一声。
方提醒了这不省心的阿晚,转头又瞧见三弟商枝垂了眸,独自黯然神伤。
商朝轻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
他知道,今日这一幕定然是会让自幼敏感的小枝多心的,毕竟父王从来没有抱过他们,从来都没有过。
反观年纪最轻的四弟商肆却叫他省了心,只是痴笑着盯着父王怀里的小妹看,连手边的茶水洒了都不知。
罢了,阿肆也并非全然叫人省心。
“今日孤的公主满月,如此良辰吉日,诸位都随意些吧。”暴君懒懒地倚着龙椅背,抱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松力,仍是稳稳的。
良辰吉日,王上竟然说一个皇室女满月的日子是良辰吉日。
“王上……”
一身着素裳的斑鬓老臣面色阴沉地站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商扶伶抬眼斜睨,一个眼神生生将他未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孙丞相美意,阿朝代小妹心领了,”大哥商朝见势不妙立马起身行礼,“也愿父王身体康健,福寿延年。”
如今大宸在外虽尚无敌手,却因着十年征战的缘故内忧满满,孙丞相作为国朝上下如今唯一的主心骨,绝不可以身涉险。
孙丞相知道大公子此举是在为自己开脱,感激地冲他一颔首,不再言语。
商扶伶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这个大儿子方才所言的每一个字,只蹙着眉凝视着怀里温软的小红团子。
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臂弯处一个刻意的颠簸,商喜顿时被迫清醒了几分。
这男人在搞什么……阿妩呢?怎么还不把她还给阿妩……
暴君幽幽地看着她,语气低沉,“困了?”
废话。
商喜只觉得昏昏沉沉,整个身子疲软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凡间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般容易困么,她这一个月除了睡觉之外其余的时间似乎剩不下什么了。
“不许睡,”暴君见她合上眼,手臂又是一颠,“孤怀里这么金贵的地方,你居然舍得睡。”
这一刻商喜突然明白为什么小孩子都喜欢哭了。
无法开口说话,能够宣泄情绪的方法便只剩下了哭泣。
可是眼下躺在暴君怀里,她连使用这种方法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好在虽然是这样说,可暴君还是放任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