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喜紧跟魏冉朝里走,一路上看到的画面不禁令她触目惊心。
到处都是瘫倒在地的病人,面色烧得通红,上吐下泻,一个个都被瘟疫折磨得皮包骨,却气息奄奄地抬眼看着他们。
真是哀鸿遍野的凄凉景象。
商喜忽地想起自己自出生起便在王宫里享受的锦衣玉食,不禁有些愧疚起来。
这两年习惯了宫里的生活,却忘记了这里才是人间最真实的模样吧。
尚未染上瘟疫的几人冲过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无一例外都是双目泛红,激动不已的模样。
“是大夫……”
“大夫,救救我们吧……”
“我不想死啊……”
呼喊夹杂着呜咽,叫人忍不住揪心。
商喜转眼看见地上蹲坐着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冲过来请求帮助,只面带绝望地远远看着。
商喜从她的目光中只寻到了一句话。
救救我的孩子。
商喜抬眼去看魏冉,只见他并不慌乱,像是早已见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一般。
“敢问村长是……”
“我是,我是村长,”方才守门的老头从人群里挤进来,摆摆手示意大家都让开些,“都别围在这儿了,散了散了……”
好容易来的大夫,可不能被他们这疯了似的架势给吓跑了。
“我姓齐,叫我老齐就成了,”村长伸手示意他们进屋,“先生,还有……这位小姐,这边请吧。”
魏冉跟着齐村长进了屋,边走边问道:“村中疫情是从何时有迹象的?发源地在何处?”
商喜见状,立马从怀里掏出来了个提前备好的小本本,打算将有用的信息一一记下来。
魏冉顺着齐村长的意思在椅子上坐下,发觉到她的动作时不由地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她是个很认真的孩子。
“大约是在半个月之前吧,村东头的大牛家媳妇儿先染上的病,开始家里人只当她吃坏了肚子,后来渐渐开始高烧不退,吃了几日药也不见效,没几日的功夫竟撒手去了……”齐村长长叹一声,继续说,“大牛家媳妇儿没了之后,丧事还没开始办,大牛他娘竟也有了同样的病症。”
“再往后,挨着的那几家家里的媳妇儿老娘也都染上了病,传给了汉子们,村里人这才意识到许是瘟疫,却也晚了……”
商喜做着笔记的小手微微顿了顿。
魏冉察觉到她的停顿,侧过头来轻声问道:“发现什么不对了?”
商喜将笔杆垫在下巴处,若有所思,“倒也不是不对劲,就是……一开始染病的都是女子呢……”
“小姐说的不错,开始许是因为女人家身子骨弱的缘故,几乎没几个幸免的,不过也有例外,村东身强力壮比男人还结实的谢大姐丈夫都死了,她到现在也没事,”齐村长连连感慨,“想不到平日里不被媳妇们待见的谢大姐却是最有福气的一个……”
不被待见……
商喜在心里默默梳理着方才村长提供的信息。
了解过情况之后魏冉便在村长家的客房里研究病症,打算配些药物来试试药效。
一扭头忽地发觉方才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团子不见了人影。
魏冉下意识觉得有些心慌,转念一想,她倒也并不是蠢笨冲动之人,应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吧。
过了半晌,商喜总算回来了。
看到小团子出现在客房门口的那一刻,魏冉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却依旧面色如常,“去哪儿了?”
商喜意识到他语气中清浅的不悦,咬了咬唇道:“去药铺给先生拿药了,我看您药箱里剂量不多,怕您试药时不够用。”
方才离去时原本是打算跟他说一声的,可看着男人紧锁的眉目和专注的指尖,她真的不忍心打扰,这才默默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