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伶轻抚着她的后脑,冷声道:“别听,别看。”
语罢,他竟强制性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商喜在他的安抚中渐渐平静下来,却总觉得有些奇怪。
看爹爹的反应,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残忍且无聊的游戏,甚至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召集人来观看这场杀戮呢。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为什么不停下呢。
难道又是他跟夜摇的交易……
一直这样放任下去,谁能保证夜摇那家伙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倘或有一日到了覆水难收的境地……
商喜咬着唇,轻声呼唤着他的理智:“爹爹,停下……”
商扶伶明明听见了她的请求,却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把她的脑袋更加用力地摁在了自己怀里。
商喜没办法,只好转头去看爹爹身侧坐着的大哥,恍然意识到他的拳头不知何时起早已紧紧握住。
商喜轻轻扭了扭自己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的脖颈,“爹爹,酸了……”
男人的手掌这才微微松了些,让商喜有空间继续去看斜前方桌上的铜镜。
铜镜中恰好到了一人一狼对峙着的场景。
除了角落里颤颤巍巍瑟缩着的男孩之外,其余人似乎都已经被那饿狼咬死或吃掉了。
与饿狼对峙着的少年身形挺拔,目光如炬,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左侧耳后留有一条细细的编发,右耳在日光之下微微反光。
少年闪身躲过饿狼的突袭,抬腿飞速跑到角斗场中央,一把拉住了旌旗桅杆上缠绕的粗壮绳索,拼命扯了下来。
商喜顾不得心下对巨狼的畏惧,专心致志地盯着那少年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体型差异巨大,硬来的话他绝不可能在狼面前讨到好果子吃。
这样看来,他似乎是要智取了。
少年费力将绳索扯了下来,谁料野狼恰好回头猛地扑了过来,一口叼住了少年的脚腕。
商喜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那狼已经吃了几个人,眼下肚子饱胀,并不打算再将这少年也吞进腹中,似乎是觉得他是个有趣的玩意儿,叼着来回窜。
即便是尘埃遮掩,少年的脸却依稀可见苍白至极,半点血色都没了。
被野狼拖行了十几米之后,他总算是找到机会趁势将绳索缠住了狼脖子。
少年一脚踢上了狼鼻尖,野狼吃痛,不自觉地松开了咬着他一只脚腕的嘴。
只见少年一跃而起,将绳索两头分别扔向两侧的桅杆,绳索围着桅杆绕了一圈之后精准无误地稳稳落到了他手里。
就这样,绳索缠绕着两侧的桅杆,桅杆中间与绳索连接处缠绕着野狼的脖子。
少年拖着伤腿用力朝反方向拉扯,额角青筋暴起,身上的伤口一点点崩裂,鲜血淋漓,染湿了破衣。
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眼睛都不敢眨地死死盯着角斗场上的一人一兽。
在野狼刚刚被放出来的那一刻,没人相信它会输。
可事实是,那个少年赢了。
随着野狼窒息瘫软在地上没了气息,承受了太大力道的绳索瞬间从中断裂,那少年在惯性作用下飞速撞角斗场边缘的铁栏,虚脱倒地。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好有毅力的男儿郎,只是可惜,不是他们宸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