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商扶伶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莫昀上前两步跟师哥并肩而立。
“宸王……好像跟传闻中不一样。”
梁崇默默收回了视线,轻叹一声,“阿昀啊,你不懂,他是个很好的人,从小就是。”
这是莫昀头一次从师哥口中听到对宸王的评价,却没想到是这样。
“可是他杀伐无数啊,连你的女儿姒儿也被他逼迫到撞壁而亡,你难道忘了吗?”
“姒儿的事,我倒要谢谢他,”梁崇苦笑,“谢谢他让姒儿解脱。”
解脱?
“姒儿当年怀喜儿的时候,早已经中了断肠丹,无药可解,若不是撞壁而亡,毒发之后还不知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莫昀只记得当年良妃薨逝,师哥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谁下的毒?”
师哥却不说话了。
“师哥,告诉我!我去杀了他给姒儿报仇!”
梁崇压住了莫昀的肩膀,年迈的眉眼间带着疲惫与无奈,“那人你不能杀……”
杀了商朝,商扶伶谋划了二十多年的棋局便尽数崩溃了。
“阿昀,我自知时日无多,只希望你日后对他们父女多多照拂……”
莫昀登时急了,“师哥!你胡说什么!”
师哥却只是笑而不语,转头看向了屋内昏黄温暖的灯光。
里面的孩子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自从爹爹离开之后,没再有任何人来打扰商喜,她倒也乐得自在。
如此这般,七八日已过去了。
不过人虽未至,爹爹和四哥他们的书信倒是一封接着一封,催命似的要她快些回上安,商喜不得已只好准备挑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上路。
出发前一夜。
商喜刚出诊回来见屋里多了个红衣男子,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喝茶。
红衣墨发,纤腰楚楚。
是三哥?他怎么来了?
商喜把药篓放在门口,抬腿就要往里跑。
听到门外传来窸窣声响的商枝放下茶盏,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她,“我在这里等了你三个时辰,去哪儿了?”
商喜不久前还在想着多日不见他,想念得很,如今见了面自然下意识忽略了他的质问。
“三哥!”
素色粗布裙的少女进了门就要往商朝怀里扑,还没近身就已经被一把折扇顶住了肩膀,像是不许她靠近似的。
商喜一愣,低头瞧见自己的粗布衣衫上还沾着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差点忘了三哥最爱干净,可不能弄脏了他的衣裳。
商枝打量了她一会儿,轻声问:“这么狼狈,干什么去了?”
一说起这个商喜就兴奋起来。
“我上山挖草药去了,这一代可是风水宝地呢,这两日我见了许多从没见过的药材,可得好好……”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缓缓打断了。
“因为这么点草药,就乐不思蜀了?”
商喜愣了愣。
“要是为着草药还好,若是因为旁的,那可就不好了。”
正在给商喜磨药的一剑归闻言不露痕迹地看了商枝一眼,很快便低下了头继续忙了起来。
商喜被三哥说得云里雾里,不解道:“旁的?什么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