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带解开的那一瞬间,商喜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入眼是四哥手臂上的伤,同肩膀连接处深可见骨,再深一些只怕就要整条手臂斩断了。
都这样了,他竟还说没事。
接下来每看一个地方,商喜的心就更冷一分。
到底是多大的仇怨才会下如此狠手。
她动作轻缓地换好了药,认真地看着四哥问道:“谁做的?”
商肆愣了愣,眼神闪烁了一下。
“刀剑无眼,在战场上动起手来谁也不会顾忌……”
商喜却没打算听他这样敷衍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二哥?或者是他的手下?”
商肆下意识想开口否认,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算不是他亲自动的手,总也有他或者大哥的授意吧,不然谁敢对你下这般狠手。”
见小妹心中早有论断,他索性垂眸不语。
他早已答应过大哥,绝不把事情的真相向她透露半分。
商肆心绪瞬变,转过头来质问起了她,“喜儿,你怎么会到丽加来?你现在还是跟他在一起?”
商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此事……说来话长,四哥,你现在伤还重着,不宜费心费神,等你养好一些之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方才的药里有安神止痛的成分,兄妹两个说了没一会儿话,商肆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商喜小心地给四哥盖好了被子,带上门走了出来。
“你们主子呢?”
外面的小厮回禀道:“主子应该是在菊苑里,那处葬着老夫人的棺椁。”
商喜没说什么,那小厮倒也赶眼色,主动引着她寻了过去。
菊苑。
男人倚着石碑背对着她而坐,虽看不见表情,却依稀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气息。
商喜压低声音冲身边的小厮说:“你去忙吧,我留下来陪陪他。”
语罢,她抬腿缓步朝他走了过去。
突兀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宇文长龄没回头,语气中带着浓郁的不满。
“我不是吩咐过了谁也不许过来,听不懂话是不是?滚!”
商喜被他烦躁的态度吓了一跳,却还是没有回应,继续靠近。
宇文长龄见身后的脚步声只略略停顿了一瞬,还坚持一点点凑过来,顿时怒从心起。
他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种时候打扰他。
男人冷冷回眸,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顿住了。
是她?
趁着宇文长龄愣怔的功夫,商喜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把从小厮手中拿过来的狐氅盖在了他身上。
“火气这么大,也不怕让母亲看笑话。”
宇文长龄的唇瓣动了动,却因着她这句“母亲”感到格外温暖。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商喜如实说:“四哥换了药没太有精神,说了几句话便睡过去了,我想着过来看看你。”
男人垂下眼帘。
在她面前,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脆弱。
商喜看着他身后简简单单的石碑,轻声道:“这就是温仪宫长公主吧。”
语罢,她按着晚辈的礼节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谁料礼还未行完,商喜忽然被人一把拉了过去,不容拒绝地被迫同他一样坐在了石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