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的计划就失败了。”
此时的夏婉,有些失神。
她不惜筹谋了三年的时光,甚至背负着四个人的血仇,还费尽心思将善恶司的人引来,为的就是能和自己的孩子团聚!为自己的孩子谋一个好的未来。
可现在,全没了!
空桑安慰道:“夏婉,虽然你的计划出了偏差。”
“但是,你不想借此机会看看,你孩子最后的那段时光吗?也许,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呢?”
夏婉浑身一震,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是的,一定还有转机的!”
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一般,空桑和夏婉再度翻阅着一个又一个孩子最后的记忆片段。
许多片段几乎是大同小异的,就如同很多的悲情电影大概的框架主题也差不多。
但区别是,悲情的电影也许会有看腻的一天。
而悲情的孩子,纵然经历相似,痛苦相似,夏婉也好,空桑也好,都没有一丝不耐。
看着每一个孩子,他们的眼中皆是痛心。
终于,在看到那熟悉的车祸时,夏婉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眼前副驾驶的孕妇,不就是自己吗?!
仿佛电影回放一般,夏婉看着自己倒在血泊之中,看着自己被抬上担架,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点点平坦下去,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被取了出来
夏婉死死咬着嘴唇,血液自嘴角一点点滑落到颈部,滑落到衣领之上。
“若是承受不了,就不要看了。”
“不!”夏婉死死攥着双拳,声音沙哑而又呜咽:“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能见到我孩子的机会了!”
看着自己的孩子仿佛碎片一般被处理掉,看着姜雪婵将自己的孩子从相关的房间内小心取出,夏婉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不过在这一刻,画面并没有终结。
画面内,是空桑没有见过的部分,但夏婉却非常熟悉。
那幽暗密闭的房间,古怪的施法,正是她和姜雪婵开始培育痋蛊牌的时候所做。
“夏婉,现在你孩子最后的一点意识就在痋蛊牌内。只要计划不出错,再用祭坛上的仪式辅助,他应该能和你团聚的。”
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夏婉瘫坐在地上喃喃笑道:“那个时候,雪婵的这句话就如同强心针一样,让我终于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可也是那时候,我贪心了。我想着,让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打更人呐,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你没错但也错了。”空桑说道:
“你没错是因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百般筹划,不过是为了自己孩子的一个强健体魄。”
“但你也错了,你对孩子的期盼不该建立在无辜之人的性命之上。”
“哪怕这些人在世俗道德之中也有过错,但这过错,你没有资格评判,也没有资格惩戒。”
“你咒杀王鑫、王孟父子,尚且能说是恩怨分明。可陈琳呢?那个小姑娘就算再有错,可被王鑫活生生丢到油炸炉的痛苦,你想过吗?”
“还有那个漫展的男人,更是魂飞魄散,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你当初没有那么贪心,也许现在,你已经可以小心翼翼地在姜雪婵的保护下,安心养胎。”
“不至于,落得现在的结果。”
眼前,画面再转,此时的视角下,似乎是一个密闭的容器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空桑问道。
“这应该是痋蛊牌的内部。”
却见,这狭小的容器之中,夏婉的孩子身上忽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光点。这些光点比起夏婉的孩子小了许多,也更加的脆弱。
“这些,应该就是我们抓来的童灵、婴鬼了。当初,为了让我的孩子能够顺利吞噬他们,我们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削弱了他们的力量。”
空桑点点头。
眼前,夏婉的孩子却没有吞噬他们,原本身上充斥的戾气在面对这些同样悲苦的小不点时,竟逐渐收敛起来。
久而久之,这些漂浮在四周的小不点开始活跃了起来。他们开始大胆的靠近着、汇集着。
“呜哇”
“呜哇”
孩子独特的语言充盈在这狭小的痋蛊牌之中,他们似乎在交流,又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
很快,这些孩子的力量竟然凝聚在了一起。
逐渐的,以夏婉的孩子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更加大一倍的婴儿模样。
“这就是当时,我们炼制的过程。看到此时,我们都以为,我的孩子已经完成了吞噬。”夏婉凄婉地笑着:
“想不到,这些孩子竟真的‘报团取暖’了。呵呵呵呵”
凄楚的笑声中,画面再度转移。
眼前,是俯瞰视角的手术大楼。
此时已经成为重瞳婴鬼王的孩子们,面对还在手术大楼中哀嚎、痛苦、无助的同伴,彼此之间宛若有感。
那些原本胆小脆弱的灵魂,在这一刻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救赎,纷纷主动融合进那硕大的身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