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也有料错的时候。”
“欣雅,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你’吗?”
此言一出,不论是刘欣雅还是空桑都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刘欣雅惊讶,自然是因为从汪酉潮诞生开始,他就没有见过真正的自己,那他是如何辨认出“刘欣雅不是刘欣雅”的呢?
空桑则是在惊疑之后,又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是啊,自己曾经接受过姒静的提醒,转而询问过汪酉潮这个问题:“恶念体不是恶念体,刘欣雅不是刘欣雅,汪酉潮不是汪酉潮。”
当时,汪酉潮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全然不知的状态!
难道
却见汪酉潮缓缓摘下眼镜。
第一次,这个平常有些邋遢,甚至有些颓废的男孩,眼神中竟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干净和呵护。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不知不觉的,我就理解了。”
“没有人给我答案,你也没有露出任何的征兆。”
“硬要说原因归根到底,我依旧是因你而诞生。”
刘欣雅的声音中又重新涌起一丝希望:“所以所以”
“你知道我不是她,却依旧愿意这样守护我吗?”
汪酉潮双眼隐隐闪烁着泪光:“她就是你,恶念体也是你,你又不是精神分裂的患者,那两段承载了你不同记忆和情感的存在,和你自始至终本就是一个人!”
“所以,我守护着那段意识体,守护着恶念体,自然也是守护着你!”
“欣雅,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不是你’!可‘你也同样是你’啊!”
刘欣雅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地触动,她终于听到了一个让她满含幸福的答案。
是啊,虽然成长在一个小康家庭,吃穿不愁。
可是父母的冷漠,同学的欺凌,以至于她从小到大,几乎也没有什么朋友。
每天都好压抑,好压抑啊!
她哭过,没有用!她崩溃过,也没有用!
可是现在,她惊喜又悲伤地发现,原来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惊喜的是,自己原来在这个世界不是孤独的。
悲伤的是,自己的心愿被满足,却又即将破灭。
汪酉潮却继续说道:“那位老板,还说错了一件事情。”
“他说,我已经是独立的‘人’。”
“其实,我自己很清楚,我不是。”
“哎?”刘欣雅有些困惑:“可是,你既然有了自己的思想,自然”
话音未落,却见汪酉潮上前紧紧搂住了刘欣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一般。
刘欣雅感受着拥抱自己的人的温暖,眼角落下点点晶莹泪光。
却见汪酉潮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欣雅,因为你,我才能诞生。因为你,我才有了作为‘人’
的目标。”
“守护你,从来不是你的执念。而是我自己的意愿!”
“但这片留存在我体内的,属于你的灵魂,必须要还给你。”
“如此,你才能完整。”
“欣雅,我是那枚玉坠啊”
话音落,刘欣雅瞳孔一震。
她猛的想起,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被父母带到那个房间开始仪式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一个玉坠。
那个玉坠,是她从小一直戴在身上的。
每次自己难受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捂着坠子躲在被窝里哭。
似乎只有这样,还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
“欣雅,其实我很早很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希望得到救赎的女孩。我常年被你的泪水浸透,早就有了那么一点脆弱的、朦胧的意识。”
“终于,在那仪式的刹那,我借此机会诞生!”
“当时我就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守护你!不惜一切代价的守护你!”
“所以,我就是你,我不是独立的人格!”
“我只是,你的泪水和你的意念凝聚而成的,另外一个你而已!”
“而现在,不论是那个童稚爱画画的你,还是那个满身憎恨的你,又或者是我这个另类的你。”
“欣雅,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说着,汪酉潮松开了刘欣雅。
他温柔地擦拭着刘欣雅眼角的泪水,露出最后一抹那温柔的、似乎融入了亲情、友情、爱情的笑意。
旋即:
“不!”
刘欣雅一声痛哭,空桑连忙转身冲上天台。
却见汪酉潮维持着那抹笑容,向后仰去,纵身自天台坠落。
刘欣雅哭喊着要上前抓住他,却只是触碰到了他的裤脚。
生死之间最后的对视,一者是无怨无悔、满目坚毅的笑容。
一者,是似乎终于又重新灵动起来,却再度经历伤悲的哭泣。
看着被空桑抓住的刘欣雅,汪酉潮笑着大喊道:“欣雅,为了我,为了我们,你要好好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