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钱家的效率的确很快。 不1会儿的功夫,钱家就搬来了屏风,将木桶和热水纷纷拿了进来。 随后,家丁更是在旁边放上了崭新的道袍,随后便1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 桑撇了撇嘴:“这些大户人家,连家丁都这么冷冰冰的吗?没意思。” 伸了个懒腰,桑虽然看出钱家似乎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人家,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大咧咧的钻入了热水桶里。 1番洗漱,将身上的泥泞都冲洗干净之后,桑笑眯眯地擦干了身子,换上了崭新的道袍。 检查了1下放在旁边的行囊,符咒、拂尘等物品倒是没有丢失。 桑顺势拿起拂尘,轻轻1挥,来到了门口。 抬头看去,却见晴朗乌云的天空之上,忽然出现朵朵乌云。 那乌云细细看去,竟宛若盛开的莲花。 逐渐的,还将太阳给遮住了。 “嗯?黑莲盖顶,天狗吞日,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1时间,桑的眉宇之中,满是担忧之色。 因为和赵悦呈有约在先,桑也就将自己的行囊放在了房间内。 大咧咧的看着身边似乎是看着自己的护卫: “我要出去转1转,你是跟赵公子通报1声,还是直接跟着我?”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身子。 桑摇了摇头: “还真的……都是木头……” 说着,桑便跨出了门槛。 此时,书房之内,赵悦呈站在窗户前,看着走出钱家的桑,嘴角勾起1丝莫名的笑容。 旁边不远处,1个和赵悦呈几乎1模1样的人,带着1丝恭敬地站在那里。 “哥,你真的就这么放心,这个小道士?” “的确,刘龟年那边曾经来往的书信里,提到他是个有本事的。” “可这种明显是孑然1身的人,我们怎么去控制他呢?” 赵悦呈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小呈: “我为什么要控制他?” 赵小呈1愣。 赵悦呈幽幽说道: “这位阴山派的小道长,是1个真正的聪明人,而且是1个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 “和我对谈之时,便能看出他的性情了。” “而且……根据医生的调查,他其实活不了太久了。” “应该最多……也就是1年时间而已。” “这样1个大限将至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图谋了。” “和这样的人合作,反而是最安全的。” 赵小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此时,桑在护卫的跟随下,已经来到了大街上。 “嗯……我这是在山中清修的时间太长了吗?” “感觉这里变幻很大啊……” “上1次,我来这里是什么时候来着的?” 桑自说自话着,仿佛1个没见过世面,对什么都好奇的小顽童。 其身后的护卫,则是1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1丝不苟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忽然,不远处传来1阵刺耳的刹车声响,紧接着便是1个人的怒斥: “混蛋,你是不长眼睛的吗!” “还不快让开!” 桑遥遥看去,只见1个司机模样的人恶狠狠的指着1个金陵人,用有些别扭的9州话在那里叫嚣。 地上是1个穿着朴素的老人,被对方呵斥,却颤颤巍巍的不敢还嘴。 “嗯?那是……东瀛人?” 桑的眼神顿时冷冽了几分。 乌镇之仇怨,还有封门村之怨恨,他还没忘记呢。 念及至此,桑快步走了上去。 就在他准备好好教训1下那个司机时,汽车的后座大门打开,迎面走下来1名穿着皮大衣的男人。 男人的打扮,1眼便能看出是东瀛人。 不过,和桑所见到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东瀛人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位,似乎带着1丝文人墨客的儒雅? 是自己的错觉? 旋即,便见这位东瀛人走上前来,拍了拍自己司机的肩膀。 “长官,我……” 此人却是摇了摇头: “我说了,不管在哪里,我们都要对人保持基本的尊重。” “这是出于人性的考虑,和国家的立场无关。” 司机顿时露出1丝尴尬之色。 这1幕在桑看来有些好笑。 侵略的人,却说要对人保持基本的尊重? 不过,那司机可能以为,自己凶神恶煞,就等于是在拍长官马屁了。毕竟多数东瀛军官,对9州人的残忍是不加以掩饰。 只是不曾想,这位东瀛军官,似乎……不按套路来? 是为了表现1下自己的虚伪呢? 还是觉得自己高出9州1等? 却见那名东瀛人从怀中取出3枚大洋,蹲下身递给了那位老者。 “抱歉,我的人给你添麻烦了。” 桑有些诧异,这1幕也让其他人不由地1愣。 其余人诧异的是,这名东瀛人性格怎么这么好。 桑诧异的是,这东瀛人的9州话,怎么说的这么顺。 不过,此人表现的虽然温和,那名被汽车撞翻的老人,却不敢要对方的大洋。 颤颤巍巍地摆了摆手,连忙说道: “我……我不用了……多谢了……” “我……我这就离开……” 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撞了之后,还要反过来多谢对方仿佛宽宏大量1样,桑的眼中露出1丝不悦之色。 旋即快步走上前去,将老人给扶了起来。 东瀛军官见状,微微1愣: “你是……” “只是1名小道士而已。”桑不客气的将那大洋拿了过来,放在老人手中:“老爷子,对方既然这么有诚意,你就收了吧。” 老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 桑轻叹1声,低声道: “这快要入冬了,你这身子骨,也给自己换换衣服吧。” “这样吧……我跟你换换。” 说着,桑从自己随身的道袍里取了3个大洋出来。 老人这才放心的接过大洋,朝着桑连连道谢之后,便离开了。 那位东瀛军官顿时有些不解: “同样是3块大洋,为何道长的,他就愿意收。” “我的……他就不收呢?” 桑眉心1挑:“想知道?” 东瀛军官点了点头:“还请道长告知。” 桑咧嘴1笑:“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放4!”1旁的司机顿时怒吼道:“小道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桑白了1眼,拂尘1挥,讥讽道: “想在贫道面前撒野,还是先将自己9州的语言学的,和你这位长官1样再说吧。” 司机气的脸色涨红,1旁的东瀛军管倒是笑了起来。 “道长真是个妙人。” “我虽是东瀛人,但也1向钦佩9州的道教文化,不知……道长可能赐教12?” 桑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1眼。 心道,这东瀛军官,若是伪装的话,这也伪装的太好了。从刚才开始,他1直表现的不疾不徐,仿佛什么都不会让他生气1样。 这倒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1时间,桑来了兴趣,想着3天之后要面见的军官,莫不是眼前这位? 念及至此,桑转念1笑: “想赐教,可以。” “但是……军官应该有不少钱吧。” “不如,请我这个小道士吃点好的?” 东瀛军官,旋即发出爽朗的笑声: “道长的确有趣,既然如此,请。” 桑摆了摆手:“你就告诉我去哪里就行了,你的车,我可不坐。” 东瀛军官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在秦淮河旁边的饭馆碰头吧。” 说着,东瀛军官便上了车。 桑转身看了1眼,就那么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护卫: “你是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1声,还是跟着我继续去秦淮河?” 护卫难得的开了口: “我不赞同道长前往。” “哦?”桑眉心1挑:“这是为何?” 护卫沉默片刻,说道: “道长应该清楚,对方就是来和我家公子谈判的。” 桑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更该去了。” “横竖……还能提前先探1探他们的底细。” “跟不跟上来,由你自己吧。” 说完,桑便自顾自的朝着秦淮河走去。 护卫在原地挣扎了1阵,但还是跟了上去。 ……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桑看着眼前恢弘的酒楼,又看了看停靠在1旁的那辆汽车,拂尘轻挥。 此时,豪华的酒楼之下,迎面走来之人,竟然是胡文俊。 胡文俊穿着旗袍,似乎比现实当中,要稍微年轻1点,手中拿着团扇,画着优雅的妆容,站在柜台前。 “王先生,您来了?” “是啊……包厢早就给你预定好了,这还用说吗?” “来啊,赶紧带王先生上楼了。” 胡文俊此时就如同1个精明的酒楼老板,8面玲珑的话术,优雅从容的态度,不管客人身份是什么,她都能说出让对方感觉舒适的得体话语。 桑看了看胡文俊,只觉得,为何有些眼熟? 但是……自己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的了。 念及至此,桑也徐徐走向了酒楼。 胡文俊看到1个小道士出现在她面前时,眼中掠过1丝诧异之色。 但是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还做了1个道家的拱手礼: “这位小道长,可是有预约?” 桑挠了挠头:“应该有吧……有个东瀛的军官说是喊我来这里吃饭。” 胡文俊眼中又掠过1丝鄙夷之色,但因为团扇而掩饰的很好。 “原来如此,那位长官预定了最好的天字号包厢。” “来人啊,带这位小道长上楼。” “道长,在3楼,您可慢点哦。” 桑笑了笑:“多谢老板了。” 木质的楼梯,散发着1阵属于老旧木头独有的香味。 在店小2的指引下,桑来到了3楼最深处的包厢。 推开大门之后,只见映入眼帘的,是1个古朴典雅,却又暗含奢华之气的包厢。 包厢放置着1张偌大的百灵台,隐隐看去,约莫能1次性坐下2十人左右,算是规模极大的了。 只是,偌大的包厢,却只坐了那位东瀛军官1人。 军官起身,露出1丝儒雅的笑容: “道长请坐。” 桑点了点头,而跟着前来的护卫,则是站在桑的身后。 “在下尾崎秀元,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你称呼我桑即可。” 两人寒暄了1下,算是彼此做了1个初步的认识。 此时,包厢房门再次被推开。 迎面走进1个店小2,面容清瘦,身边推着餐车。 尾崎秀元笑道:“既如此,我们边吃边聊。” 桑看了1眼那个店小2,不由地眉头1皱。 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 为什么觉得,他也这么熟悉呢? 然而这1刻,桑却看到,那店小2似乎有些紧张的,抓向了餐车之上的餐盘盖。 桑双眼微阖,心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来,轻轻压住了店小2的手,抬眼看向了对方。 而此人之面容,正是……王磊。 小科普: 本文当中,所用的尾崎秀元的原型,乃是日本有名的共产主义成员尾崎秀实。 历史上的尾崎秀实,是1名反军国主义的记者,同时也是1名和平爱好者。 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所以对他的履历和名称,进行了1些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