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丞相下了定论,人群中顿时跟风似的响起了一片赞誉声。
东方明闻言却是一愣,犹豫着问道:“已……已故?段老都护故去了吗?”
刘骜神色也有些黯然,轻叹一声,“前些时西域都护孙建来报,段老爱卿回到乌孙后便一病不起,没几日便卒于异邦,寡人已经让段家后人去迎请他的遗骨还乡,以公侯之礼葬之。”
东方明默然,玉门关外的情景浮现眼前,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和人说出自己的秘密,没想到短短月余,那个曾和自己并肩杀敌又赠给自己一套宅院的老人便已离世,心头不禁有些发酸。
可这毕竟是大殿,不是感怀凭吊的时候,他收敛心神,又将藤杖指向了北方草原。
“匈奴雄踞草原,已历数百年之久,坐拥精兵数十万,原本乃是我大汉心腹之患,可昔日孝武皇帝明并日月,在我朝名将轮番征剿下已然元气大伤,昭君出塞后又将我天朝教化散于匈奴各部,数年来,匈奴已分裂为南北两大部族。
北匈奴虽然兵强马壮,奈何我边境有长城之险,数百年来又被我军吓破了胆,再不敢捋我天朝虎须,此刻已然向西进军,远征海西国。
而南匈奴内部也不和睦,左右二部互相猜忌,天幸率领右部人马的骨都侯须卜当和须卜居次云夫妻二人乃是昭君的女儿女婿,久慕我天朝文化,常怀归顺之心,只要朝廷能够与这夫妻二人结好,多加赏赐,匈奴左部虽有不臣之心,亦不敢轻举妄动。
我大汉子民久事农耕,不善畜牧,草原之地水草虽然丰美,却并不适合汉民迁居,因此不如安抚右部,再伺机以反间之计离间左部,待右部壮大后匈奴自然归顺,以夷制夷,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一番话听得刘骜频频点头,赞叹说道:“先生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一席话便消去我大汉西、北二患,但不知东部如何?”
东方明手中藤杖在后世的朝鲜半岛区域划了个圈,继续说道:
“辽东虽是苦寒之地,却沃野千里,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乃天赐我汉室之地,汉昭二年,扶余人朱蒙趁我军抵抗匈奴无暇东顾,不自量力趁隙称王,建高句丽国,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时陛下励精图治正该收归汉土,然高句丽民风彪悍,多年来又与乌桓众部落勾结,有乌桓各部冲锋在前与我军对抗,若是调兵征伐以硬碰硬,纵然惨胜,也是劳民伤财。而且战事惨烈,还会失了辽东民心,日后治理起来也是极难。”
刘骜皱眉道:“若不派兵征伐,他们又岂能归顺?”
东方明的目光扫过两旁文武,微笑说道:“为防我军东进,乌桓人马此刻都集结在无终一带,待明年开春,陛下可派人开凿沟通呼沱河、鲍丘水的平虏、泉州二渠用来输送军需,做出将要强攻无终的姿态,届时我自有办法荡平乌桓。”
刘骜见东方明环视文武,已经明白了他是担心群臣中有私通高句丽的耳目,自然不能将军事部署在大殿上泄露,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