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刻意放轻,却掩饰不住落脚的沉重,这人一定不是个瘦子,只有肥胖的人脚步声才会这样沉重。
胖的人只有两个,城里碰见的壮汉劫匪,或者是……住在西边的张桂花。
劫匪里会不会有别的胖子,许漱婳不知道,可她知道她见过的那个壮汉是已经被抓了的。
排除了第一个可能性,就只剩下张桂花一个了。
许漱婳一直跟裴策对视着,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对方如今在想什么,起身的动作悄无声息,怕外头的人透过窗户看见,两人甚至不敢直接坐起身,而是缩着身子从被褥底下钻出来,悄悄溜下床。
幸而他们这扇门虽然破旧,可开关还是没有什么声音的,许漱婳缩在门边往外看了一眼,见那肥胖的身影已经走过他们的屋前,这才悄悄打开了屋门,半蹲着往外走。
裴策紧跟在她身后。
一出门就看得清楚了,月光冷冽,映照在拿着祸事弓着身子往潘如玉那屋走去的张桂花身上,将她鬼祟的模样照映得清清楚楚。
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是出了门便默默站起来跟在张桂花身后,也是张桂花做贼心虚,只顾着悄声往潘如玉屋里走,不曾顾忌到身后有人悄悄跟上。
直到她潜入潘如玉的屋子里,将火石往搁在地上的四筐棉花上头凑的时候,许漱婳终于出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张桂花本就做贼心虚,猛地被人掐住了脖子,尤其是许漱婳天生体寒,哪怕手捂在被子里已经睡了一觉,也依然是冰凉的,猛地触碰上张桂花的脖子,冰冰凉的触觉激得张桂花嚎叫一声。
火石还没来得及擦出火花就掉落在棉花里。
潘如玉被这么一声给惊醒了,喊着“怎么了怎么了”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不等她爬起来,许漱婳已经掐着张桂花的脖子带着人到外头去了。
裴策捡起火石来,摸黑寻了潘如玉屋里的灯,点上火给潘如玉照明,“娘,没事,您歇着吧。”
“什么没事?”潘如玉虽是被惊醒的,也隐约能听出是张桂花的声音,“我仿佛听见你二娘在叫,可是发生了什么么?”
点了灯,潘如玉才瞧见裴策的眼底有些冷,“没什么,她想放火烧死您,被婳婳发觉了,现在没事了,您歇着吧,我跟婳婳到外头问问她。”
“烧……”潘如玉一听这话连话都说不完整了,磕磕巴巴的,像是不能理解裴策言语里的意思一般,“她为何要这么干?”
裴策怎么会知道,他伸手将潘如玉按了按,示意她躺下不必出去,便将油灯留在屋里,自己走了出去,还不忘给潘如玉关上屋门。
院子里,许漱婳已经松了手,正跟张桂花面对面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