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可以挑选一个厨子留着，剩下的放走，让他们各回各家，再命县衙公差悄悄尾随，二十……呃，十二个时辰都跟着，看那些被放走的人都跟谁接触，去了哪儿，若是放走的都没有异样，那有问题的就是关着的那一个。”

短短几句话，说得许漱婳是大汗淋漓，她一时不慎险些要说出二十四个小时，幸亏反应快，及时改口，否则这话一出来，别说聪慧过人的裴策了，怕是连吴大人也得疑心她的身份。

幸而她改口了，也幸而吴大人一心都在如何抓获劫匪上头，一听这话可不高兴么，当即便拍案叫好，“好，好，夫人真是秀外慧中颖悟绝伦，本官这就命人照办！来啊！”

自有县衙衙役上前听吩咐。

吴大人一件件事交代给他，“裴夫人方才说的法子你可都听见了，回去照办，记得，不能留着本官用了十多年的那位老厨子，否则也太明显了。”

“还有那死了的猎户张东海，你们几个去将他的尸身抬进菜市口摆着，再写块牌子公告百姓，就说这人是造孽太多，恶有恶报，叫百姓都警醒着些，平日里多行善事，否则哪怕本官不处置，上天也不会放过的，就说这张东海就是个例子。”

“另外，你回去之后将本官这几日备下的东西都叫人送来，就这几件事了，快些去。”

衙役领命前去，又带走了几人。

院内顿时宽敞了不少，许漱婳往外头瞥了一眼，就见里正还有剩下的几个衙役还在院子里站着，至于门外头，倒是有不少好事的正探头探脑进来看。

这些都不要紧。

可收回眼神的时候，却无意中跟裴策对上眼。

对方眼底那玩味的笑意，让许漱婳当即寒毛直立。

裴策这眼神不对劲，分明就不是在看一个活人，而是在看一件什么新奇玩意，更像是在看一个平日熟悉的人忽然变换了模样，这种眼神让许漱婳恐惧，总觉得是自己暴露了。

是刚刚一时口快说错的那句话，还是因为裴策认定自己想不出那个法子，所以才这样看她？

可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许漱婳这会子的后背一凉，已经在提示着她即将要面对的修罗场。

裴策太聪明了，比一般人聪明十倍百倍，她能瞒得住所有人，却唯独瞒不住一个裴策，哪怕一点点变化也能让他尽收眼底，之后顺着那么一点点变化推理出更多的东西来。

许漱婳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能够隐藏多久，在这个人面前，她几乎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