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轻,但却在院子中回荡着。
赵家人与裴家人都沉默下来,或多或少都将视线投向了赵香兰。
她往日里哪儿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便吓得缩瑟了下,可目光对上哭花了脸的裴虎,赵香兰那双原本如死潭般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只是转瞬间,就溢满了泪水。
她还未开口说话,眼泪便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接二连三落了下来。
那声音是颤抖着的,却又无比坚决。
“我不走。”赵香兰还挂着泪,她朝裴虎安抚地笑了下,“弟妹,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赵家人一听,皆是炸了锅。
“你不走?你就为那个短命鬼守寡?”个头高些的汉子急了眼,他边喊边上前,要将赵香兰从地上拉拽起来。
许漱婳抬脚走了一段,恰好挡在了赵香兰跟前。
汉子挥了挥拳头,他眯着眼出声,”怎么?你们裴家还要拦着不成?“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环视一周。
张桂花被人钳制住,而裴顺则是只顾着他的大孙子裴虎,又怎么想得起赵香兰?
潘如玉则是关了屋门,听从许漱婳的吩咐,一心照看大宝小宝。
唯独许漱婳,在此时却挡在了赵香兰跟前,给这个丧夫又被娘家逼迫的女子,稍稍带来了些心安。
“若是她自己要走,我自然不拦。”许漱婳缓缓说着,与此同时心中暗叹一声,“可如今她不愿走,我便只好管上一管了。”
她前世也并非没见过这般的场景,组织不但收容孤儿,也收容家中不愿再抚养的孩子。
那些父母可未曾想过留下孩子,即便他们哭喊祈求,也只是面带笑容,为丢下个包袱还能换到钱财而欢喜。
许漱婳只是忽的记了起来,便遵从了本心。
“自古以来,丧夫再嫁都是……”汉子话还没说完,像是被人捏住脖颈的鸡鸭一般,噤声了。
许漱婳随手摸过身侧手臂粗细的柴禾,面色不改,轻轻巧巧一用力,便断在了她手中。
“你、你怎么这般不讲理!”钳制着张桂花的婶子训斥,“难不成要她给那短命鬼守一辈子的寡?!”
“我们替她寻人家再嫁,那也是为了她着想。”另一个赵家婶子急忙附和。
许漱婳缓慢地点头,“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你们了?”
她话音落下,猛地将柴禾往地上扔去,随着一声巨响,许漱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管你们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今日这事我既然管了,那便不会轻易让你们将人带走。”她回身望了望赵香兰,又补充道:“除非她自己甘愿随你们走。”
“娘!”裴虎嚎了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你别走!”
赵香兰同样哭得满脸泪痕,她连完整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汉子瞪了她一眼,“银子都收了,你如今想不嫁?世上哪儿有这般好的事情!”
他上前就要将许漱婳推开,却眼前一花。
许漱婳在他动手前便往侧边一让,紧接着一手拽住汉子的后领,脚下也用力气朝着膝弯一踹!
‘噗通’一声,汉子直直朝着赵香兰跪在了地上。